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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柘儿,”烟如织把孩子放到腿上,手把手教他写字,“娘说的,都记下来吗?”王柘点点头,仰脸一笑,可爱极了。他继承了王家人的聪明绝顶,认字很快,只是三年以来,一句话也说不出。

卫清言端着东西敲门进来,烟如织也没有理睬,继续低头对孩子说道,“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烟如织把“烟”字圈了出来,“柘儿记住了,这是妈妈的名字。”王柘听了很兴奋,用手蘸了墨,重复写了三遍“烟”字,然后傻傻地笑了。

烟如织低头亲了亲儿子的脸颊,甚是感动。

“如织,”卫清言放下药碗,“我让你看那件礼物,并没想到你会这么生气,都是我的不是。这是我本来要给你看的第二件礼物,是四川唐门送来的药,他们说,可以治好柘儿的病。”

“柘儿得了什么病,他们都不知道,就说能治,真是好笑。”烟如织竟然连头也不抬一下。

“这药里都是极好的东西,我看了医书,也问了好多大夫,亲自煮完也尝过了。如果你没有更好的法子让孩子的病好起来,你好歹也让孩子试一试这个药。”烟如织仍是没有回答。

她的冷漠让卫清言有些委屈,“我知道,柘儿的病一直是你最在乎的事,我们只是想帮你。你不愿意试,就自己倒了去!”说完便要离开。

“言言,”烟如织知道她没有恶意,不由得有些惭愧,她想起来当初燕颀死后的简秋萝,如今的她是不是也变成那样了呢?

卫清言离开之后,那碗放在书案上的药还散着苦香味,烟如织端起药碗,尝了一口,觉得无异,便决定让孩子试一试,“来,柘儿,把药喝了,清姨给你煎的药,你喝了快快好起来!”

王柘吃了几个月唐门的药,身体真的慢慢好起来了,偶尔还能跟金讷言一起去草地上跑跑,捉鸟放风筝,笑得也越频繁!

烟如织蹲下身去给他擦汗,怔怔地看着他,想象王赦小时候也是这个模样,他肯定比柘儿要顽皮,塞外荒原,大约没有这么多可玩的东西,但他一定笑得很欢乐。

“柘儿的药快吃完了,我们与唐门点头之交的情谊,又不好再让人家白白送药来。”烟如织有些焦虑。

“我正要同你说这件事呢,”卫清言拿了一封请帖来递给烟如织,“四川唐门请你这月底去给门主的幼女过生日。”

“是呢,专程还写着携令郎同游以贺,这个唐门主,好生细心。”烟如织细细看了请帖。“这么看来他送药的目的,是请你去四川一趟。这事早有预谋,不知道是不是有诈,”卫清言有点担心,“你说,到底去不去呢?”

“他既然敢请,我有何不敢去。”烟如织收好请帖,微微一笑,这个唐门主她可是早想认识一下了呢。

蜀中多雨,尤其是夏天,王柘多病,这些年烟如织也很少在外走动,能出来一趟,也是很好的。

“烟帮主,有失远迎。”唐门主接到烟如织会如期来访的回帖,在女儿生日这天,早早的站在门前亲自相迎。他的头梳得整整齐齐,看上去很是英俊,烟如织一笑,以江湖之礼相回。

堂内只摆了一桌小宴,烟如织现除了自己,并没有外人被邀请。唐夫人温婉纤弱,席间也很少讲话。

倒是从里面跌跌撞撞跑出来的小姑娘,两根羊角辫梳得高高的,梢系着两只黄蝴蝶,可爱极了,她不肯在凳子上好好坐着,偏要父亲抱着喂她吃饭。“凤儿,吃好了,进屋里玩去,爹和烟帮主有话要说。”

“这个小弟弟,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是不是不会说话!”她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盯着王柘看了好久。“食不言寝不语,弟弟懂规矩,哪儿像你,快给烟帮主赔不是!”唐夫人训女儿道。

“不打紧!”烟如织笑着,从腕上褪下了金丝软镯,“唐小姐生得乖巧,我很是喜欢,这镯子算是给她的生日礼物。”

“凤儿是小孩子,哪里受得起这么重的礼,烟帮主快收回去吧。”唐夫人推辞道。“心蝉,烟帮主喜欢凤儿,是凤儿的福气,”唐门主把女儿放下去,让她给烟如织道谢。

烟如织把镯子给女孩戴上,“我的柘儿生来多病,已经快四岁了还不会说话。若能像小姐这样活泼,就好了。”“烟帮主莫急,小公子福泽深厚,迟语不过是大智若愚的缘故。”“承门主吉言。”烟如织摸着儿子的头,很是爱怜地看着他。

“爹,娘,我去屋里跟鹦哥玩了,也带他去,好不好?”凤儿指着王柘。“这...得问烟帮主。”“去吧,”烟如织她料定唐门主必定有话要对她说,既然来了也就不必处处防人,“好好跟着唐姐姐,别摔着。”

两个孩子高高兴兴地跑进里堂去了,烟如织自斟自饮了一杯酒,“唐门主有话,可以直说了。”

“方才我给令郎把脉,看得出,他天生有不足之症,现在可以药理调和,待到六七岁,学一套纯阳的内功,身子会好起来的。”

“当真?”烟如织眼睛一亮,“还请唐门主多给小儿几帖药,烟如织感激不尽。”“看来之前送去的药还是有些用处的,”唐门主笑道,“只不过,那帖药我拿了人参,雪莲,鹿茸,种种不易得的药材,费时费力,救孩子的命,虽无大过,也太奢侈了。”烟如织不言语,心想,虽然奢侈,但只要能救柘儿,我才不管呢。

“如果帮主信得过我,我可以另开一副药,用寻常药材,见效慢些,但是可以长期服用,也不会太奢侈。”

“多谢唐门主,”烟如织盈盈一拜,“唐门主千方百计邀我来此,又为我儿悉心调理,若有什么用的上烟如织的地方,我免不了投桃报李。”

“多谢烟帮主,”唐门主拱手,“请随我来,我确实有事相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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