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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用更小的聲音說道,「還有流言說,佛子犯色戒的對象,是永照公主。」
「啪——」
摺扇掉在地上,沈不隨眼中儘是驚愕,他忽白想起那日在公主府,小祖宗對他說的話。
——本宮中了沈家的藥。
——當時只是情勢所迫。
聯想到某種可能,春日暖陽下,沈不隨神情怔忡,臉色一片蒼白。
……
同一時間,沈家另一邊,東苑主書房。
周顏神情惶恐,跪在書桌前,「舅舅,您幫幫我,外甥女快受不了了,有人要殺我,真有人要殺我!」
周顏的母親也姓『沈』,不是來自本家,而是某個旁支,四捨五入,沈望山也算是周顏的舅舅。
自從兩天前,將周顏接到沈府,這樣的事一天要發生三次,若不是留著她有用……沈望山眼底閃過一絲不耐,盡力安撫道,「舅舅已經給你配了兩個侍衛,小顏,不可能有人殺你。」
「不,真有人要殺我,就在我身邊,」周顏根本聽不進去對方的話,神經兮兮左右張望。
從翠微山回來之後,她時常能感到有人跟著她,餘光一瞥就能看見,可真正望過去,又沒有人。祖母和侍衛都說沒有,可她分明看見了!
周顏握緊拳頭,眼神陰鬱,我一定會把你找到!抽筋剝皮,五馬分屍。
眼前之人又陷入莫名的狂亂,沈望山徹底失去耐心,周顏就是個瘋子,但無論瘋不瘋,某些事還記得就行。
他最後一次確認,「你給永照公主那杯茶中,確實有沈家的藥?你也看見佛子和公主同時離開?」
暫時還需要沈望山的人保護自己,周顏壓抑住四處尋找的衝動,低聲道,「是。」
宴上那日,沈方給她一包藥,說只要喝下此藥,一天之內不交.合必死無疑。她興致沖沖把藥倒在茶里,獻給佛子,沒想到竟然被永照公主喝了。
周顏當時慌得厲害,追著永照公主來到宴會後方,她中途迷了路,遇見同來找人的沈方,她們親眼看見永照公主和佛子同時坐船離開,沈方當時好像發現了什麼,告訴他自己會解決,便急匆匆離開。
周顏眉宇間閃過怨毒,都是越浮玉那個賤人,若是沒有她,佛子就是她的了!
她低聲開口,「舅舅,您會揭發佛子和永照公主之事,對吧?」
她要讓永照公主身敗名裂!
「舅舅當然會,只要小顏配合,記住什麼話該說,舅舅必定讓你達成所願。」沈望山漫不經心附和,心裡卻在盤算沈家之事。
他當然不會將永照公主爆出來,畢竟,他想要保住沈家,而不是惹怒申帝。
現在,流言已經傳出來,大家都知道佛子破了色戒,但有關永照公主的傳聞卻模糊不清,一旦這件事傳入申帝耳中,再有周顏作證,申帝必定大怒,再也不會信任佛子。
沈望山打聽到,根本沒查出來沈方造反的證據,全憑佛子一面之詞,只要申帝不信任他,對沈家的懷疑就會大打折扣!就能將沈家從造反之事徹底摘出來!
沈望山算盤打得很好,周顏在一旁,又開始四處張望,烏黑的眼睛滴溜溜轉來轉去,簡直如同惡鬼。
沈望山原本望著書桌,餘光瞥見外甥女的動作,後背忽然生出一身冷汗,也覺得哪裡好像有人。
跟著周顏神經兮兮找了一圈,沈望山忽然沉下臉,他竟然被一個瘋子嚇住了!
憤怒油然而生,他望著周顏,忽然勾唇獰笑,惡言惡毒道,「小顏,你一直覺得旁邊有人,沒準這是佛祖報應,誰讓你給佛子下藥了呢。」
沈望山只是隨口一提,周顏卻仿佛想到什麼,猛地起身。
她想起來了,剛從翠微山回來,她雖然受到驚嚇,卻沒出現這種症狀。第二天收到長公主送來的燕窩。
吃下那份燕窩後,才開始覺得周圍有人。
據說長公主給那日在翠微山的所有小輩發了壓驚禮,安撫她們的情緒,但誰不知道長公主和永照公主親如母女,一定是對方知道了什麼,才在她的燕窩裡下了藥!
周顏想起這幾日的緊張惶恐,怒火中燒,不,她忍不了了,她現在就要讓對方身敗名裂!
*
廣覺寺,臨近中午,趙亭才來通知,馬車到了,可以啟程回公主府。
越浮玉前夜沒睡,昨夜天亮才堪堪躺下,這會兒困得厲害,連怎麼上馬車都不知道。等她醒來時,才發現自己躺在佛子腿上,手指拽著對方的衣擺,就連身上蓋著的也是他的僧衣。
而蘊空低頭看著她,黑眸靜靜落在她身上,目光沒什麼多餘的情緒,仿佛只是單純凝視她。越浮玉似乎覺得,兩人之間有哪裡不一樣了,可她還沒想清楚,窗外忽然傳來一聲怒吼,「越浮玉!」
好久沒人惹事惹到家門口了,越浮玉挑了挑眉,整理好衣擺,推開車門,兩人堪堪走下馬車,一道身影從角落裡衝出來。
蘊空眼神驟沉,腳尖一點,擋在永照公主面前。
直到那道身影近了,越浮玉才發現,這個蓬頭垢面的女子竟然是周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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