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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是这样的。”克拉多克说。
“这也许是那个被他恐吓的人所能筹到的所有现钱了。他可能假装已经满足了,或者是受害者承诺会很快去筹钱,因此他先接受了这笔首付款。似乎可以推敲出这样的结论。那个想杀死玛丽娜·格雷格的人可能出身卑微,并且与她有私人世仇。我想,可以推测这个人在电影公司帮忙,可能是服务生、用人或者园丁。除非……”马普尔小姐顿了顿,说,“这个人是被别人雇来杀人的,而雇主不住在这儿。因此凶手要去一趟伦敦。”
“确实。去伦敦的有阿德威克·芬恩、萝拉·布鲁斯特,以及玛格特·本斯。这三个人都参加了当天的派对,三个人都有可能在十一点半到一点三刻之间,与朱塞佩在伦敦的某个事先约好的地点会面。这几个钟头里,阿德威克·芬恩不在自己的办公室,萝拉·布鲁斯特离开套房去逛街购物了,而玛格特·本斯也不在自己的工作室里。另外……”
“嗯?”马普尔小姐说,“你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你之前问过我,”德莫特说,“关于孩子的问题。就是玛丽娜·格雷格在得知自己有孩子之前领养的那几个孩子。”
“是的,我问过你。”
克拉多克告诉她他所了解到的情况。
“玛格特·本斯,”马普尔小姐轻声说道,“我有一种预感,你知道,这件事跟孩子有关……”
“我实在没办法相信,这么多年后——”
“我知道,我明白。没人会相信。但是,我亲爱的德莫特,你真的非常了解孩子吗?试着回想一下你自己的童年,难道就没有一些令你悲伤的小插曲或者小意外吗?一些与事情本身并不相符的强烈情感,一些长大以后的经历都无法与之相较的悲痛与怨恨。有一本关于这个的书,你知道吗,是一位才华横溢的作家写的。叫理查德·休斯。书名我不记得了,写的是一些遭受过飓风袭击的孩子。哦,对了,是一场在牙买加的飓风。给孩子们留下深刻印象的是,他们的猫在房子里疯狂地乱窜——这是他们唯一记得的事情。他们所经历的惊恐、刺激和害怕,都浓缩到了这么小的一件事上。”
“这么说来的确很奇特。”克拉多克若有所思地说道。
“啊,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我想到母亲去世的时候,我想那时我才五岁——五岁或者六岁。当时我正在幼儿园里吃饭,吃的是果冻布丁卷,我很喜欢吃果冻布丁卷。有个用人进来,对我的保育员说:‘这不可怕吗?刚才出了事故,克拉多克太太死了。’……每当我想起母亲死的时候,您知道我总能看到什么吗?”
“什么?”
“一个放着果冻布丁卷的盘子,而我正盯着它看。盯着它,我看到和那时一模一样的场景,果酱从一边流了出来。当时我没有哭也没说话,我记得自己像冻僵了一样,坐在那里,静静地盯着那块布丁。而且您知道吗?现在哪怕是在商店、饭店或是别人家里,只要一看到果酱布丁卷,我都会感到一阵恐惧、痛苦和绝望的巨浪向我袭来。有时会持续好长一段时间,我也不明白那是为什么。对您而言这是不是很疯狂?”
“不,”马普尔小姐说,“这很正常。非常有趣,这让我有了某种想法……”
2
门被打开了,奈特小姐端着茶盘出现了。
“天哪,天哪,”她惊呼道,“来了位客人,是吗?真是太好了。您好,克拉多克探长,我这就去添个杯子。”
“不劳烦您了,”德莫特紧赶忙说道,“我已经喝过一杯了。”
奈特小姐又将头探进门来。
“我不明白……您能不能过来一下,克拉多克先生?”
德莫特跟她一起走到前厅。她走进餐厅,把门关上了。
“您会很谨慎的,对吗?”
“谨慎?您指哪方面,奈特小姐?”
“坐在那里的,我们的老小姐。您知道,她对什么都很感兴趣,但是因为谋杀案那种恶心的事情而兴奋,对她没什么好处。我们不应该让她忧心忡忡,或者做噩梦。她年纪大了,十分虚弱,应该过上被人好好呵护的生活。您知道的,她一直都在过那样的生活。我敢肯定,讨论谋杀或者黑帮之类的事,对她而言是非常、非常不好的。”
德莫特看着她,觉得有些可笑。
“我不觉得。”他有礼貌地说,“你或者我口中说到的谋杀案能让马普尔小姐过度兴奋或者震惊,我可不觉得。我能向您保证,亲爱的奈特小姐,马普尔小姐会用最大限度的镇定去思考谋杀、猝死,或任何一种犯罪。”
他又回到了客厅,奈特小姐跟着他,嘴里一直愤愤不平地哼唧着。喝茶的时候,她欢快地谈论着报纸上的政治新闻,以及她所能想到的愉快话题。当她最终将茶盘端走,并将门关上后,马普尔小姐长舒了一口气。
“我们总算能有安静的时候了。”她说,“我希望自己不要某天把她杀掉才好。好了,听着,德莫特,我想知道一些事情。”
“嗯?什么事情?”
“我想非常细致地重温一下招待会那天发生的事。班特里夫人到后不久,牧师就到了,接着是巴德科克夫妇。与此同时,楼梯上的人还有市长及夫人、那个叫阿德威克·芬恩的男人、萝拉·布鲁斯特、马奇贝纳姆先驱-阿格斯报社的唐纳德·麦克尼尔,以及那位女摄影师玛格特·本斯。你说过,玛格特·本斯在楼梯一角架起自己的照相机,为整个过程拍照。你见过那些照片吗?”
“事实上,我还带了一张来给您看。”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相片,马普尔小姐目不转睛地看着。照片一侧站着玛丽娜·格雷格和贾森·拉德,后者在前者身后一点;阿瑟·巴德科克站在更后面,手遮在脸上,显得有些尴尬;而他的妻子正握着玛丽娜·格雷格的手,仰头看着她,并与之交谈。玛丽娜·格雷格并没在看巴德科克太太,她的目光越过巴德科克太太的头,正盯着某样东西。似乎正看着镜头,或者说有一点偏左的地方。
“非常有意思。”马普尔小姐说,“之前我已经听别人描述过了,你知道的,她脸上的那个表情——厄运降临的表情。这一点我不太确定,与其说是对厄运的恐惧,还不如说是一种木然的感觉。你不觉得吗?我不觉得那是恐惧的表情,你说呢?尽管人在恐惧时也可能会有那样的表情,但我觉得更像是震惊。德莫特,我亲爱的孩子,我想让你告诉我,如果你有记录的话,那时希瑟·巴德科克究竟对玛丽娜·格雷格说了什么?显然,我只知道个大概,不知道你对那段话精确了解到什么程度,我想你应该已从不同的人那里听到了些叙述吧?”
德莫特点点头。
“是的,让我想想。您的朋友,班特里夫人,然后是杰森·拉德以及阿瑟·巴德科克。正如您所说,他们在措辞上有些不同,但总的主旨是相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