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雨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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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谭迫再也无法维持淡定，江春望这句话直接戳到了他的痛处。
“当年你重伤回到扬州，昔日里得罪的仇家全都疯狂的追杀你，是我江家出面，用你嗤之以鼻的钱财俗物，保下了你一条命。这些年你看起来是彻底心如死灰，不问世事，但老夫心中知晓，你其实一直在寻找重返武道巅峰的办法。”
“我苦寻多年都没有结果，你区区一个商贾，怎么敢说如此大话！”
“老夫自然是没有那个能耐，但你以为我江家会在没有后手的情况下，就这么灰溜溜的退出扬州城吗？”
“你是找到了何人当靠山？让你有底气跟我开出这种条件。”，谭迫心知这老狐狸是在引他上钩，可这诱饵是他多年来的执念，他不得不跳进去。
“江南甄家。”
谭迫在听到这四个字后，心头巨震，江南甄家，一个无论是在庙堂或是江湖，势力都无比庞大的江南第一大族，若是这江春望真是搭上了甄家这艘巨船，以甄家手中掌握的无数江湖资源，助他重回上三品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这个诱惑实在太大，谭迫他无法拒绝，只得沉声向江春望说道，“希望你不是在信口开河，否则我能保你江家平安，也能把你江家满门屠尽！”
“我们商贾最重要的立身之本就是信誉，谈好的交易自然是一诺千金。”，见谭迫答应了，江春望不觉常松了一口气，有这样一个曾经威名赫赫的高手随他投奔甄家，自然也能获得更多的话语权。
“少给老子来你那套虚伪的把戏，你们偷逃盐税，腐化官员的时候，可没见你们有什么信誉可言，要是让我发现这只是个骗局，我会立刻杀了你！”
江春望被谭迫毫不留情面的揭老底，老脸一窘，只得在一旁干笑着，“等到夜里无人时，你再护送老夫出城。”
直到临近子夜时分，贾珏才悠然从吐纳生息的状态中睁开眼睛，小黛玉已经在贾珏身旁沉沉的睡着了，贾珏安静的起身，并不想吵醒她，轻手轻脚的走到厢房角落的香案前，香案上供奉着一尊金斗瓮。
前日府上还有下人的时候，贾敏就带人亲自去买回来了一个金斗瓮，用来替换掉了之前盛放母亲唐碧君遗骨的那个破旧瓦罐，又命人在贾珏房中设置香案，以供贾珏日常香火供奉。
贾珏跪在香案面前，和母亲小声说了一会话，敬上三炷香后，恭敬地插在香炉中。随后贾珏从香案下方，抬出了翠玉剑匣，放到桌子上。
打开玉匣，贾珏从其中取出竹锋剑，竹锋剑的剑柄以竹节为形，握在手中，宛如握着一根生机勃勃的竹枝，其上剑鞘也通体圆润如玉，剑柄和剑鞘连接的严丝合缝，仿若新竹初抽，清新脱俗，透露着一种难以言说的灵动之美。
贾珏握住剑柄，慢慢的从剑鞘中拔出剑身，竹锋出鞘时，就如同竹林中的清风，无声无息。
其刃口薄如蝉翼，却锋利无比，剑身上刻有淡淡的竹纹，每一道纹路都仿佛蕴含着澎湃的生机，贾珏持剑轻轻挥动，空气中似乎都能听到竹叶摇曳的沙沙声。
“娘亲，自您病重之后，竹锋剑已封存多年，今夜儿子就要用那广陵刀的鲜血，助其开锋，您和祖父在天有灵，请保佑珏儿可以亲手报此血仇。”
仔细的摩挲了一会剑身，贾珏收剑入鞘，手持竹锋，朝着房间外走去，临出房门的那一刻，贾珏回头望了一眼，房内烛光摇曳中，林黛玉还在安静的熟睡，身上盖着贾珏的长袍，看着黛玉柔美的睡颜，贾珏温柔一笑。
收回目光，贾珏身着一身贾敏前天连夜为他赶制的新衣裳，大步朝着府门外走去。
盐运府衙门前，一盏昏黄的灯笼下，林如海和萧克带着四十名玄武司好手，无声的伫立在黑夜中，林如海抬头望了望黑沉凝重的天色，心中也是紧张不已。
“今夜恐怕会有一场大雨。”
“那正好可以洗净这些贼人的鲜血，亦可涤荡了这扬州城里的污秽。”，一旁的萧克手扶绣春刀，沉吟接话。
“林姑父，萧大人，让你们久等了。”，贾珏走到府门前与众人会合。
贾珏身着一身黑色劲装，衣摆随着他的步伐在风中翻飞，长发被束成一个简单的马尾，额前几缕碎发随风舞动，更添几分不羁。
林如海和萧克见了贾珏这身打扮，心中都不由得赞叹，好一个英气非凡的少年人！
萧克又注意到贾珏手里握着的剑，觉得似曾相识，十分眼熟，但又想不起来自已是否在哪里见过这把剑。
“卢仲，你今夜带领所有兄弟，全都务必听从林大人的调遣。”
名叫卢仲的玄武司武官，上前朝着林如海抱拳行礼，一众玄武司人员也全都跟随在了林如海身后。
这时，贾敏匆忙的跑到府门口，将两把雨伞递到林如海和贾珏的手中，随后也递给了萧克一把。
“相公，今夜一定要保重自已的安全，珏儿也是，不准再鲁莽冲动，一定要听萧大人的安排，你们都记住了吗？”
贾敏心中万分担忧，不忍他们叔侄去冒险，可又知道这些盐商一日不除，他们林家将永无宁日，只能一遍遍的叮嘱。
“都要回来，两个人都要安全的回来！”
林如海和贾珏朝着贾敏重重地点头，随后林如海带着玄武司众人，贾珏跟随着萧克，两拨人马从相反的方向，沿着街道离开，慢慢融进了深沉的夜色中。
盐运府衙大门口，只余下贾敏一个人的身影孤零零的站在那盏昏黄的灯笼下。
深夜寂静无人的街道上，一架马车急促的行驶到八大盐商之一的黄家大宅门口，还未等马车停稳，扬州节度使韩林便急匆匆的跳下马车，朝着黄家府宅大门里进去。
转过了曲折幽静的回廊，韩林来到了黄家前厅大堂之中，此刻堂内已经坐满了人。
“人都到齐了吧，那就开始商议吧。”，黄家家主黄泰坐在主位上，见韩林也已落座，便沉声开口。
“可是江老还没到呢，说是在宅子里落下了很多物什，要趁夜回去取一下。”，鲍家家主鲍志开口说道。
“哼，江望春这个鼠目寸光的老家伙，一点财帛而已都舍不下，真是难成大事，反正之前的谋划他也没有参与，就顾着保住他的家财，我看也不必再等他了。”，扬州知府贺严今夜也来到了黄家府上。
“下面的人来报，今天傍晚江南玄武司的人进城了，据说领头的身穿飞鱼服，应该是镇抚使萧克亲自到了。”
节度使韩林的神情严肃，玄武司作为隆正帝的爪牙，介入了这件事，就会变得很棘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