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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ventureofMyAunt

[美]华盛顿·欧文

WashingtonIrving

华盛顿·欧文(WashingtonIrving,1783—1859),美国文学的奠基人之一。他所撰写的游记文学堪称世界文坛的经典之作。欧文出身于美国一个富商家庭,自幼饱读书史,酷爱文学和旅行。在国外旅行的17年,他创造了大量的优秀作品,其中《见闻札记》最为著名。这些杰作铸造了他在美国文坛上的坚固地位,他被誉为“美国文学之父”。

我的姨妈身材高大,意志坚强,行事果断。她也许就是所谓的有男子气概的女人。而我的姨夫是个瘦弱的人,非常温和,也非常温顺,和我的姨妈一点都不般配。自打他们结婚那天起,我们就眼见他越来越抽缩,他无法承受姨妈的种种强大的意愿,他总感到疲惫不堪。而我的姨妈对他关怀备至,镇上半数以上的医生都被她请来给姨夫诊断,开方子。她让他喝下医药方上列的所有的药,那量都足够给整个医院的病人用了。可这些丝毫不起作用。我姨夫吃的药越多,受到的照顾越精细,他的情况越恶化,最后还是死了,成了那一长串婚姻牺牲者名单中的一个——这些都是因为配偶的过分关心而死的。

“那他的魂来找她了吗?”一个爱问先生问正在讲述这个故事的人。

“你继续往下听啊!”讲故事的人说。我的姨妈为她可怜丈夫的离世难过不已,也许她不该给他吃那么多药。但她不该因将他爱护进了坟墓而良心不安,她尽到了寡妇之道,使丈夫死后的名声更荣耀。她不惜工本,缝制了质地最好的丧服,把一个小日晷那么大的他的头像挂在脖子上,还裱了一幅他的全身像,挂在自己的卧室里。全世界的人都赞扬她的操守德行。他们认定,这样一个好的女人如此悼念自己的亡夫,很快就会找到下一个如意郎君的。

不久,她就到德比郡的一个古老乡村里定居了,那里长期住着一个男仆和一个管家。她几乎把所有的仆人都带了过去,打算把那里作为自己的居所。这房子在村庄里一个偏僻而孤寂的地方,位于德比郡那些灰暗的小山之间。从远处看,人们能看到那吊着一个被链子捆着的杀人犯。

那些她从镇上带来的仆人听说他们要搬到这个阴暗、诡异的地方,一半都吓破了胆。尤其是晚上的时候,他们聚集在住的地方,互相交流白天听到的那些鬼怪传说,更是令人心惊肉跳。他们都害怕一个人待在那间阴森、黑暗的房间里。我姨妈手下的一个神经质的女仆说她在这种“阴气森森的房子”里,是不可能入睡的。心地善良的马夫总是竭尽所能地宽慰她,让她开心。

这个偏僻而孤寂的房子也令我姨妈害怕。所以睡觉之前,她会检查所有门窗是否关好,亲手锁好那些贵重的餐具,把钥匙和一个装有钱以及珠宝的小盒子一起带到自己的房间。因为她名声显赫,而且又是个事必躬亲的人。她把钥匙在枕头下面藏好之后,就把女仆人打发走,然后坐在梳妆台前梳着头发。尽管她正在为我的姨夫守丧,可作为一个颇有姿色的寡妇,多少要讲究一些自己的仪容。她坐了一会儿,端详着镜中的自己,左看看,右看看,就像女人习惯性的那样拿着镜子端详自己是不是好看。她年轻时喜欢过一个乡绅,就住在这附近,那天还来拜访她,对她的到来,他表示欢迎。

突然她听到身后有什么动静,立马扭头去看,但除了那幅挂在墙上的、被画得面目恐怖的亡夫画像,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以示哀悼。她已经习惯在人前这样造作一下,然后又整理起了她的睡衣,继续想着那个乡绅。然而,她的叹息声竟然有了回音,或者说是回应。她又环顾四周,但确定没人。她以为这个声音是风吹过这座老房子的老鼠洞时发出的,便又开始悠闲地摆弄起她的卷发。这时,她看到画像里有一只眼睛动了。

“可是,她应该是后脑勺背对着那幅画的啊!”——另一个脑子有点问题的人对讲故事的人说,“是呀!”

“是的,先生,”讲述者冷冷地说,“她是背对着那幅画像,但她的眼睛正盯着镜子里反射的画像啊。是的,正如我说的那样她看到画像里有一只眼睛动了。这情况太诡异了,你们完全能想到,这让她受到了多么突然的惊吓。为了确定自己没看错,她把手放到额头上假装按摩,然后透过手指缝往外瞧,并用另一只手移动蜡烛,小小烛光竟在那只眼睛上闪动。”

她肯定那眼睛一定是动了,不仅如此,它好像还冲她眨眼,这动作就像她亡夫生前爱做的样子。霎时间,她心里泛起了一阵寒意,透彻心扉。因为这屋里只有她一个人,现在的处境对她来说十分可怕。

但这寒意并没有持续多久。我的姨妈是一个像你叔叔一样果断的人,马上就冷静下来,恢复镇定。她继续整理睡衣,竟然还哼起了小曲,还没有跑调。她不经意间打翻了一个梳妆匣,又拿起一支蜡烛,把那些小物件一个个从地板上捡起来,顺势追赶一个快速朝床下滚着的针插。接着,她把房门打开,向走廊看了一眼,然后,她悄悄地走了出去。

她赶忙下楼,命令仆人拿起手边最近的武器把自己武装起来,然后带着一帮人,很快回到了她的房间。

她慌忙中组建的队伍看上去很强大。男仆手里有一只大口径的短程散弹枪,车夫握着一根铅芯棍棒,马夫拿的是一对马枪,厨子拿着一把巨大的削皮器,而男管家一手拎一只瓶子。我的姨妈拿一把烧红的钳子打头阵。在我看来,她是这群人中威力最大的一个。那个女仆,不敢在厅里单独待着,便跟在队伍的屁股后面,一面对着一个破了的臭盐瓶子,一面解释说她害怕“女鬼”。“是男鬼,”我姨妈斩钉截铁地说。“我要把他们的胡子都燎光。”

他们进了房间,一切都像她刚才离开时一样,完好如初。他们慢慢地走近我姨夫的画像。

“把那幅画摘下来。”我的姨妈喊着。画像那边传来了一阵沉重的呻吟,好像牙齿打战的声音。仆人们吓得退到一边。那女仆发出一声尖叫,抓住马夫以支撑住身体。

“马上。”我的姨妈跺着脚,又命令道。

那幅画被扯了下来,它后面藏着一个通道,以前那里放着一座钟。他们从那里拖出一个弯腰弓背,长着黑胡子的男人。那个人手里拿着一把胳膊那么长的刀,但身体抖得像一片杨树叶子。

“他是谁?我猜一定不是鬼。”那个爱问先生说。

“是个欺骗、偷窃混饭的无赖,”讲故事的人说,“他想霸占这个寡妇的钱财。简单地说,他就是想抢劫。他偷偷溜到她的房间,想趁夜深时所有人睡了之后,去偷她的钱包和保险柜。”他接着说,“那个人是附近的一个浪荡子,整天吊儿郎当,无所事事。他以前在这里做过仆人,被雇来帮着整理这个房间,为迎接新的女主人。他坦白说——他挖空心思,想到这个主意,藏到画像后面,从画中人的眼睛部位偷窥。”

“他们怎么处置他的呢?把他绞死了吗?”爱问先生问。

“绞死他,怎么可能?”一位眉毛浓密,长着鹰钩鼻的律师说,“他的罪没那么重,他没有抢劫,没有杀人,没有强行入室。”

“我的姨妈,”讲故事的人说,“她是个非常有主意的女人,习惯按自己的意愿使用法律,对于如何让他改过自新她有自己的见解。她让人把他放入马池里拖来拖去,说是要洗清他的罪孽,又用木棍将他痛打一顿。”

“那后来他怎么样了?”爱问先生说。

“我不是特别清楚,我想,也许他被流放到澳大利亚的植物学湾接受改造了。”

“那你的姨妈呢?”爱问先生说,“我敢说,事后她一定让那个女仆陪她睡一个房间。”

“不,先生,比这要好。”不久,她便与故事开头提到的那个乡绅结婚了,她逢人便说:‘一个女人住在乡下实在是太凄凉啦!’

“她说的对,”爱问先生一边说,一边点着头,“但是真遗憾,他们没有绞死他!”

毫无疑问,说故事的人后来给他的故事是一个最令人满意的结尾,虽然一个乡村教士有点遗憾,因为在另一个故事里出现的叔叔和姨妈都没有结婚,而且他们非常般配。

Myauntwasaladyoflargeframe,strongmind,andgreatresolution.Shewaswhatmightbetermedaverymanlywoman.Myunclewasathin,unylittleman,verymeekandacquiescent,andnomatchformyaunt.Itwasobservedthathedwindledanddwindledgraduallyaway,fromthedayofhismarriage.Hiswife'sowerfulmindwastoomuchforhim;itworehimout.Myaunt,however,tookallossiblecareofhim;hadhalfthedoctorsintowntorescribeforhim;madehimtakealltheirrescritions,anddosedhimwithhysicenoughtocureawholehosital.Allwasinvain.Myunclegrewworseandworsethemoredosingandnursingheunderwent,untilintheendheaddedanothertothelonglistofmatrimonialvictimswhohavebeenkilledwithkindness.

"Andwasithisghostthataeared,toher?

"askedtheinquisitivegentleman,whohadquestionedtheformerstoryteller.

"Youshallhear,

"reliedthenarrator—Myaunttookonmightilyforthedeathofheroordearhusband.Perhasshefeltsomecomunctionathavinggivenhimsomuchhysic,andnursedhimintothegrave.Atanyrate,shedidallthatawidowcoulddotohonorhismemory.Shesarednoexenseineitherthequantityorqualityofhermourningweeds;woreaminiatureofhimaboutherneckaslargeasalittlesundial,andhadafull-lengthortraitofhimalwayshanginginherbedchamber.Alltheworldextolledherconducttotheskies;anditwasdeterminedthatawomanwhobehavedsowelltothememoryofonehusbanddeservedsoontogetanother.

ItwasnotlongafterthisthatshewenttotakeuherresidenceinanoldcountryseatinDerbyshire,whichhadlongbeeninthecareofmerelyastewardandhousekeeer.Shetookmostofherservantswithher,intendingtomakeitherrincialabode.Thehousestoodinalonely,wildartofthecountry,amongthegrayDerbyshirehills,withamurdererhanginginchainsonableakheightinfullvi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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