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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2>1</h2>

那个穿天蓝色背心的人不搭腔。他是个矮子,身上那件宽大的背心垂在一条棕色帆布裤上,裤子上有些污迹。弄得颜色显得更深了。

外边的夜色带着诗情画意,街心鹅卵石上有一抹月光,店门半开着,望得见几颗星星,有个女人在唱一支歌唱逝去的恋情和遥远的过去的歌子,声音疲惫无力,万分凄凉——这一切使夜的诗情甚至也打进了这家酒店那带着油脂味儿的店堂。对那些靠在货箱上打瞌睡的人,或者伏在酒吧柜上的人的疲乏心灵来说,这夜色中的凄凉歌声,比月光和星星、隔壁传来的那阵淫香,或者船上的点点灯火,都更叫人烦恼,也许可以说最叫人烦恼了。

那个戴着大假宝石戒指的人,因为穿天蓝色背心的人不搭腔,就再问一遍:

“你哟,你这大笨蛋,难道你从没搞过女人吗?”

可是,那个金头发的家伙倒搭腔道:“你要是讲到女人啊——每个口岸都有好几十呢。女人这样东西啊,当水手的是绝对少不了的。拿我来说,就搞过十来个呢。”他双手打了一个手势,把十个手指伸直,再捏紧。

那个妓女从蛀牙缝里吐了一口痰,兴致勃勃地瞅着这个金发水手。

“一个水手的心,”她说,“就像海上的浪潮,来了就要去。有一个叫若泽·德·圣塔的——我跟他很熟。有一天,他走了,一句话也没说,乘的船还不是他自个儿的呢。”

“对了,”水手接嘴道,“一个当海员的不能在什么地方抛下锚来,即使在女人的肉体上也不行。有一天,他走了,码头空了,于是另外有个人来了,抛出一条缆绳来。亲亲啊,女人真比海上的风暴还危险呢。”

这会儿,一丝月光钻进门来,泻照在粗糙的地板上。戴假宝石戒指的人用一把大菜刀戳戳穿天蓝色背心的人。

“讲吧,你这笨蛋——你真是个笨蛋,对不?你们大伙可曾见过比他更像个笨蛋的人吗?我在问你啊,你究竟搞过女人没有?”

妓女哈哈大笑起来,一条胳臂勾住金发水手的脖子,两个人一起笑着。穿天蓝色背心的人把杯子里剩下的朗姆酒一口干了,用袖子抹抹嘴唇。

“你们才不会知道那个地方呢,”他开腔道,“那儿离这儿很远,在另一个口岸,那个国家比这个要大得多。那是在一家酒店里——我还记得它的名字叫‘新大陆’。”

戴假宝石戒指的人拍拍桌子,吩咐再来点朗姆酒。

“我认识陪她一起来的那个姑娘——她们一起两个,还有另外一个家伙。我正跟一个好朋友在喝酒,我们就坐在那里,谈我们自己的种种烦恼。人家说,一见倾心的事是根本没有的,说什么那全是骗人的话。”

妓女把脑袋靠在金发水手身上,紧紧地揪住他壮健的胳膊。这肮脏的店堂一下子沉浸在歌声里了——但听得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唱:

他走了,一去不回头……

大家坐着静听。戴假宝石戒指的人喝着朗姆酒,当它是名贵的好酒,一点点地品着,脸上带着不耐烦的神情,等那穿天蓝色背心的人讲下去。

“可是这有什么关系呢?”穿天蓝色背心的人说罢,又用袖子抹抹嘴唇。

“且看这个月亮,多么大,多么美啊,”妓女小声说,身子更紧紧地挨在金发水手身上,“我好一阵没见过这样的月亮了。”

“讲下去吧?告诉我们,后来怎么样?”戴假宝石戒指的人说。

“好吧,我刚才讲到,我跟一个朋友坐在那里,喝着一点儿酒。他抱怨着日子难过。他意气很消沉,我自己也一样,这当儿,她走进来啦。她跟另外一个姑娘一起走进来——我已经跟你们讲过了吗?”

“不错,你已经讲过了。”金发水手说,对这故事也发生了兴趣。连那个西班牙掌柜的也靠在酒吧柜上听这故事。那女人的歌声从神秘、深沉的夜色里隐隐约约地传进来。穿天蓝色背心的人对水手打了个感激的手势,又讲下去:

“哦,就是这么回事。她跟一个姑娘和另外一个家伙一起走进来。我认识那个姑娘,我以前跟她一起玩过——可是,我跟你们说呀,伙计们,我当时简直没有看见她,你们可以这样说——我只看见另外的那一个。”

“她的皮肤是棕色的吗?”戴假宝石戒指的人问,他特别喜欢这种女人。

“皮肤是棕色的?不,她的皮肤不是棕色的,也不是白色的,可是她长得真漂亮——好像是个外国人,从别的国家来的。”

“我知道是怎么样的人。”金发水手说,他是从一条远洋轮船上来的。穿天蓝色背心的人又打了个感激的手势。

妓女紧紧地挨在这位新客人的身上。

“你什么都知道,”她笑吟吟地凑着他耳朵说,“且看这个月亮——多么大,多么大——又多么黄啊。”

“这小伙子说得对,”穿天蓝色背心的人朝水手把嘴一努,“你会以为,她是刚从一条从什么遥远的地方来的船上下来的。我简直想不起来了,怎样一来,我会跟她坐在一起——准是我那个好朋友跟另外那个姑娘攀谈了起来,她告诉她那朋友我们是谁,这样我们就谈了起来。我说不上来我们谈了些什么——我只顾一眼不眨地对她看着,她呢,一句话也不说。她只顾笑着,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比海滩上的沙还白呢。从头到尾,都是我那朋友一个人在讲,把自己的烦恼讲给她们听。我认识的那个姑娘,她也讲了些话——我想她是想设法逗他高兴吧,可是跟你们说老实话,这个我也说不准。那个陌生女人和那个跟她们一起来的家伙都一声不吭——她光是笑。”他回忆到这里,不禁微微一笑,接着又讲下去:“这样轻的笑声,又短促,又尖锐——我可从没听见别人这样笑过。还有她那双眼睛——”想到这个,他不禁顿住了。“我说不上来她的眼睛是怎么样的。”他把双手一摊。“记得黑人阿斯特里奥在那条后来在科克罗斯礁上撞沉的瑞典船上常常讲起一个故事,里头有一个女的,我觉得她正像这个女的呢。”

戴假宝石戒指的人把一只脚伸在月光里,噗地吐了一口痰。

“那么,那个陪她一起来的家伙,”他问,“可就是那条小船的船老人吗?”

“我说不上来。他看上去不像。看上去比较还是像她的朋友,可是我实在说不准。我只记得她笑啊笑的,笑个不停,一口白牙齿、一张白脸和一双眼睛,全布满了笑意。”

因为一杯酒喝完了,双手没什么事可做,他就把手指插在天蓝色背心的口袋里。

“后来怎么样呢?”戴戒指的人问。

“他们付了账,三个人一起走了。我也起身走了,可是后来又上那家酒店去了好多回?有一回,我又见到了她。她是从什么遥远的地方来的,这个我可以说得准。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的——她不是本国人。”

“月色多么美啊。”那妓女说,水手发现她眼睛里带着阴郁的神色。她想说些什么话,可就是想不出该怎么说。

“是从遥远的地方来的——谁说得准呢?也许是从大海的彼岸来的吧?我只知道她来了又去了。我只知道这一点。她没有注意到我,可是一直到今天,我还忘不了她笑的样子,她那口牙齿,还有,她长得多么白净。还有她穿的那身衣裳哪?”他想起了这另外的一点,差一点乐得叫嚷起来,“那身大袖子的衣裳。”

他把杯中的酒一口干了,噘起了嘴唇。他脸上不再带着笑意了。那女人的疲惫无力的歌声在诗情画意的夜色里传到他们身边:

他走了,一去不回头……

“后来怎么样呢?”戴假宝石戒指的人又问道。

穿天蓝色背心的人不搭腔。妓女弄不明白他究竟在愣望着月亮,还是什么她看不见的东西,那是在月亮和星星以外,在九霄云外,甚至在这片静如止水的夜色以外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直想哭。可是,不等眼泪淌出来,她就跟金发水手一起出去充分享受这个月明之夜了。

那西班牙人靠在酒吧柜上,心想戴假宝石戒指的人也许会讲些奇闻逸事,巴不得听听,可是穿天蓝色背心的人却抬眼瞅着当空那个黄澄澄的圆盘,又显得心不在焉了。戴戒指的人手舞足蹈地讲着他认识的一个姑娘的一段故事,讲到一半顿住了。他转过头去对着掌柜的,指指穿天蓝色背心的人说:

“我问你呀,他看上去是不是活像个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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