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情（六）真如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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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从段天离出手到天鬼消失，不过短短数息，这电光石石中发生的一切让黑袍老者怔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怎么会这样！”黑袍老者怔怔的看着天鬼消失的地方喃喃自语，满眼的不可置信。他虽然很早就听闻过破妄法雷的大名，但怎么也没有想到这雷法竟然强大如斯，只是一击便让他百年布局的天鬼溃散。可就在这时异变突生，山谷中原本天鬼消失的地方红芒一闪，随后阴风大作，无数血雾不知从冒出，向着一个地方疯狂涌去。只是片刻便再次凝聚出天鬼庞大的身影。不过此时这个天鬼虽然依旧高大，但与之前相比明显要小了几分，而身上的杀戮、残暴气息却更加凝厚。
“桀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看到天鬼再次出现，黑袍老者心下一松，再次恢复了之前的自信，枯槁的脸上笑意森然。“看来像破妄法雷这样专克鬼物的法门也拿天鬼没有办法了！也不枉我百年的等待！！！”
“去，吃掉他！”黑袍老者手中法诀变换，血色骨幡遥指段天离。那天鬼发出阵阵咆哮，但目中红芒一闪却并没有马上攻击。
“咦？”黑袍老者眉头微皱，伸手再次打出一道法诀，血色骨幡顿时红光大盛，天鬼庞大的身躯瞬间便在原地消失，再次出现时距段天离不过数丈距离，无尽的腥风夹杂着作呕的气息向他压迫而来，让他瞳孔微缩。刚刚他以破妄法雷施展出诛邪剑阵，本想一举击杀这尊恐怖的鬼物，但这鬼物非但没死，气息较之前似乎又盛了几分。加上刚刚那近乎瞬移的神通让他顿感棘手。
只见出现在段天离身前的鬼物虚空一抓，一个十余丈的猩红爪影赫然出现在段天离头顶，夹杂着杀戮的气息向他狠狠抓来。
段天离手中纯钧剑一抖，一剑向那巨大的爪影斩去。那猩红的爪影尽管恐怖，但在纯钧剑凌厉的剑芒下瞬间就被斩成了碎片。但下一刻令人心惊的一幕出现，那只本应被斩碎的巨爪并没有消失，反而化作无数小爪，在剑光中穿梭。猝不及防下，有几只漏网之鱼竟闪过剑光出现在段天离身前数尺的地方，向他的要害狠狠抓去。
火石电光间，段天离将纯钧剑往胸前一横，随后护体灵光大盛。只听噗噗几声闷响，数道爪影与他的护体灵光相撞。只是几息他周身的灵光便如汪洋的小舟，闪烁了几下便一溃而散。不过也就是这几息，他周身剑意涌动，无上剑意爆发斩碎了大部分的爪影，仅有一道与其擦肩而过，在他的肩膀处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让原本镇定的段天离也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要不是自已心有戒备，瞬间爆发护体灵光，恐怕方才就算没有重伤也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大意了！”段天离心中暗叹，看了一眼伤口后眼中寒芒一闪而逝，手中纯钧剑一抖，再次与那鬼物及黑袍老者战在了一起。
“桀桀，小子，认命吧！在这血祭大阵中我的天鬼不死不灭，如果你现在投降我还能考虑给你一个痛快。在晚了，嘿嘿！你可别怪我手段毒辣。”黑袍老者手持骨幡，破掉数道剑光后阴森一笑。
此刻段天离面色阴沉，他并没有理会老者的话，方才与那鬼物数次交手，他发现这鬼物虽然实力与一般妖王相比稍逊一筹，但它变幻莫测的攻击和近乎瞬移的神通却比一般妖王更加难缠。不过最让他感到棘手的还是这鬼物无限重生的不灭之体，无论击溃它几次，片刻后它都会恢复如初。若非他领悟了剑意真道并且修炼功法特殊，法力远超常人，换做他人就算手段通天恐怕都会被这鬼物生生耗死。不过连番大战下来他的法力也已消耗了一小半，远处还有魔鹿王烛天虎视眈眈，再这样打下去恐怕最先吃不消的会是自已，必须找一个机会将那个鬼物彻底磨灭。至于逃跑，段天离从未想过。剑修的性子本是宁折不弯，况且在三个妖王战力的包围下想要遁走难于登天。更重要的是若是他遁走，此等没有灵智的鬼物出世必会让人间及修炼界生灵涂炭，这是他绝不想看到的。此刻他毫不在意生死，只想将眼前的一切荡平，哪怕是同归于尽。
心里想着，段天离手中也没有闲着。一剑斩出，万道剑光乍现将呼啸而来的鬼物尽数剿灭，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就是现在！”在又一次将那天鬼击散后，段天离眼中异芒一闪，手中纯钧剑缓缓举过头顶，口中念念有词：“一生两仪天地始，道化乾坤万物生，剑意真如自在天，万化如我皆为剑。”随着阵阵剑诀之声，段天离举过头顶的纯钧剑竟然渐渐模糊，最终消于无形。可就在纯钧剑消失的刹那，一股澎湃的剑意瞬间将整个山谷笼罩，凌厉的剑气仿佛融入了空气中，无处不在。就算是远在山谷另一边的魔鹿王烛天此时裸露如钢铁浇筑般的皮肤也如刀割般传来阵阵刺痛，不知何时出现了道道血痕。一种极致的恐惧从内心深处传来，仿佛什么大恐怖将要降临。“得逃！”只是一瞬，他心中便做出了决定，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战场另一边的魔鹿王尚且如此，身处战场中心的黑袍老者的处境可想而知，尽管她有血色骨幡护体，但仍被这如汪洋大海般的凌厉剑意压的喘不过气来，仿佛大海中的一叶小舟，随时都有可能倾覆。
“不妙！”这个念头瞬间出现在黑袍老者心中，野兽的知觉告诉他此时如果不逃他可能会死，这种感觉自他成为妖王之后就再也没有感受过，他下意识的想要逃遁，却惊恐的发现周围的空间已经完全被无上的剑意封死，火石电光间他毫不犹豫的爆发出一件又一件的保命底牌，身上各色光芒涌动，将他包裹的结结实实。
“真如剑意！”段天离冰冷的声音自九天之上传来。下一刻整个山谷中的空气都变得锐利起来，仿佛万物皆是剑气所化，仿佛万物皆会湮灭在剑气之中。刺耳的剑鸣在天地间回荡不止，仿佛要泯灭这方天地，这一刻，风停、雷止，煌煌天威恍惚也被按下了暂停，被剑气绞碎的空间不断在崩塌与愈合之间重复，狂暴的乱流肆虐，俨然一片末日景象。
只见那鬼物刚刚恢复还未来得及凝为实体便被庞大的剑意笼罩，瞬间便被绞得粉碎，就连飘散而开的血雾也在这狂暴的剑气下华为虚无。
这真如剑意是段天离想到的唯一一种可能破除不灭之体的招数，没有什么是真正的不死不灭，那天魔之所以能够重生终究靠的是数十万生灵的精魄与这山谷中的血祭大阵。既然如此，将这一切抹除，它便再也没有了重生的可能。
段天离眼睛微眯，注视着鬼物消失的地方有些疲惫。真如剑是他最近才方才领悟的神通，这也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施展，此招威力虽然威力巨大，但消耗同样不小。他虽然还有一些手段未用，但那毕竟是最后的底牌。此种情况下，他也是孤注一掷，放手赌了一把，不过现在看来他是赌赢了。
随着剑意的消散，哪里还有山谷的踪迹！原本绵延百里的庞大山谷俨然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个不知道多长，边缘平整，深不见底的巨坑。而那鬼物早已灰飞烟灭，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就在段天离长出一口气，准备仔细探查一番之时，远方虚空突然一阵波动，随后一前一后踉跄跌出两个身影，正是魔鹿王烛天和那个枯瘦的黑袍老者。只见此刻二人狼狈异常，魔鹿王烛天还好，只是脸色惨白，身体各处一道道狰狞血痕格外恐怖，虽然衣衫不整，看着伤势严重，但其实都是一些皮外伤，对于他们这些身体强悍的妖王来说算不了什么。可那黑袍老者就没那么幸运了，此时他发髻散乱，枯槁的面容上没有一丝血色，一条狰狞的伤口自他额头划下，左眼已经不见。手中的那柄之前还威风八面的血色骨幡此时也只剩下小半截，幡面残破不堪，血光尽失，显然已经报废。不过最为凄惨的是来着下半身的半截长袍内空荡荡的，一条左腿不知何时消失不见。
两人一出现就发现了远处半空中的段天离，当下脸色一变，对视一眼，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然后头也不回的化作一黑、一紫两道遁光向天边遁去。
“嗯？”段天离看着两人走的如此干脆微微一怔，心中暗道：“这活了几千年的大妖果真各有各的保命手段，没那么好斩杀。”他略一犹豫，从怀中摸出一个翠绿玉瓶，拔出瓶塞凑到嘴边，将一滴淡蓝色的液体倒入口中，随后稍一调息，便一踏脚下飞剑，化作一道流光向烛天二人逃遁的方向追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