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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时蓁已经习惯了这个小东西不分情况的激动,只睨了它一眼。
而吹捧也不能解决掉心中的疑惑,陆时蓁脸上的不解格外明显,提问道:“那你知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拒绝?”
小球当然不可能探知到这种事情,但心中却有一个答案。犹豫又含蓄的对陆时蓁提醒道:“宿主,会不会是许拾月害怕药被做了手脚?”
陆时蓁听着怔了一下。
她都忘了自己在许拾月那边可是一点信任度都没有的这件事了。
“那我们要想让她接受治疗,就得让她信任我。”陆时蓁道。
“是这样的。”小球点头。
陆时蓁苦恼的叹了口气:“这不又回到了吗?”
她不敢相信自己无限完美的计划刚刚迈出去第一步,就摔了个结实。
啪的一声,就碎了。
小球见状缓缓落在了陆时蓁的头上,安慰道:“起码我们知道该在哪一点下功夫了呀,宿主。”
月光同灯光交织在一起,落在陆时蓁的视线中。
原文对许拾月在原主这边的经历描写的不是很多,甚至于她家破人亡的经历都不是很详细。
不知怎么的,陆时蓁回忆着这片空白,总觉得许拾月拒绝治疗不止是因为这样。
“她难道不想要自己的身体好起来吗?”
远处的乌云被夜风推着来到了月亮的旁边,遮去了它大半的光亮。
陆时蓁就这样低下头看着她盘在一起的腿,喃喃的声音有些低沉。
她一个从来都没有体会过健康的人,都在体验过健康后,毅然选择接下这个艰难的任务。
那深受孱弱与失明相折磨的许拾月,难道就从来都没有怀念过她过去健康随心的时候吗?
还是说,现在的她觉得这些对她来说都不重要了。
所以连试都不愿意试一下。
风戛然而止,停在月亮前的云迟迟没有移走,还没有到深夜,夜色就已经深了下来。
药水缓慢的透过早已被浸湿透的土壤,在寂静昏暗的房间中发出细微又唯一的声音。
许拾月已经睡了,柔软的枕头托着她白净的小脸,衬得她格外乖巧。
她就这样侧卧着,乌黑卷曲的长发披在她的身上,像是蜷缩在母亲怀中的婴孩。
窗外的乌云厚重的像是包裹了雨水,火焰侵蚀木材发出的噼啪声渐渐在她的耳边蔓延开来。
她感觉到父亲坚实的胸怀将她与母亲紧紧护在身下,而母亲那温软却永远可靠的怀抱又将她更加用力的护住。
空气中弥漫着炽热又呛人的味道,许拾月却嗅到了烟草与栀子的气味。
她想要再朝那味道靠得更近一些,下一秒却被浓烈又霸道的消毒水味碾过撞散。
白炽的灯光像是要代替窗外的太阳,将病房照的分外明亮。
各种监护仪器的声音堆在一个空间,永远不知疲惫,永远都在折磨着她。
“十月,你不能这样呀,你这样不打针也不吃药,身体很快就会垮掉的。”
“十月,你爸爸妈妈为了保护你都已经不在了,你不能这样糟践你这条命的知道吗?”
“你得活着,你的命不只是你的命,听大伯的话好不好。”
……
灯光从病床的一边打过来,男人厚重的身影将许拾月整个人笼罩住。
他就这样一遍又一遍,语重心长的跟少女说着,而她的脸上也是平静听话的乖巧,浓密的眼睫轻缓的眨着,好像认真听进去了一样。
如果一旁没有那些被她扯下来的输液针头与监控仪器的话。
如果竖起的床栏杆上没有那些用来控制束缚她的绑带的话。
无论是为着还没有从她手中刮干净的家产权利的二伯,还是为血缘亲情的大伯。
所有人都默契的要她活下去,默认将她父母双亲的灵魂死死地缝在了她的肩上。
没有人在意她究竟愿不愿意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