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家家有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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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百世侯苏泊远，正值不惑之年。他身姿挺拔，保养得极好。除了微微有些福，再无其他，一看便知是位养尊处优的王亲贵族。他圆润的脸上，五官端正，眉眼精致，隐隐可窥其当年的风姿。想来能有苏昱那般俊秀的儿子，他这个做父亲的容貌定不会太差。
余氏和百世侯齐坐于上座。她看着身旁的夫君，神情不自觉的变得柔和，连说话的声音，都轻了几分。
“途中有些耽搁，回来的迟了，让侯爷久等了。”
百世侯看着余氏盈盈一笑，自己的嘴角也跟着上扬。
“不碍事。我知你们这几日要回来，便推了事情，特意在府上等着。”百世侯目光关切。“你说路上耽搁，可是有什么意外？你们没什么事吧？”
“都是小事，不值一提。”余氏半阖着眼，浅浅一笑。
站在门口的聂妈妈，瞧着百世侯和余氏之间气氛融洽，笑着移开了眼。
百世侯本是笑眯眯的，似是想到什么，神情一顿。再看向余氏时，微微皱着眉心。
“你在信上说，婳儿她……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百世侯担忧的目光，余氏隐去了面上的笑容。轻叹一声，她扭头看向门口的聂妈妈。后者会意，退到屋外，顺手关上了房门。
“清婳这事儿，”余氏起身，亲自给百世侯倒了杯热茶。“是这样的……”
余氏倒的这杯热茶，终是由热转凉。最后，她看着紧闭的房门，长舒了一口气。
“后来，我让聂妈妈细细问过。他们二人之间，虽没有逾越之举，但私相授受之事不假。清婳此举太过轻浮草率，实在有损侯府颜面。我本不想同意的，但碍于林家与侯府的交情，以及林平生的为人。这才……”
苏清婳的事，余氏倒没有添油加醋。只是说到最后，也免不得气恼。而一旁的百世侯，则是垂着眼不说话。等余氏说完了，才慢慢抬起眼，只见他面色铁青，胸口不断起伏。余氏瞧得出他气得不轻，便没有贸然开口。
就这样沉默了片刻。百世侯忽的抬手拍向桌子，一声闷响，震得桌上的杯盏都颤了颤。
“我叫那林平生去别庄！就是让他在家中这几个里，相看相看。婳儿怎么就……怎么就做出了这种事呢！”
“多说无益。侯爷既然想留着两家的情分，那现在只等这林平生上门提亲，再选个日子……这事便算是过去了。”余氏把心底的打算一一说给了百世侯听，也算是一种劝慰。
“这事儿……就你做主吧。”百世侯仍然有些犹豫。“只是这婚期……可以订得再晚一些。”
余氏听了，目光一闪。
“晚一些？侯爷就不怕节外生枝？那林平生的为人可是……”余氏的话头猛地一顿。“侯爷莫不是还有其他打算？”余氏不敢置信的看着百世侯。
“我没有……”百世侯耐着性子开口，当即被余氏打断了。
“没有？！侯爷是想为了她的女儿推了与林府的婚约？还是不想她的女儿出嫁，想偷天换日，再另寻个旁的嫁出去？”余氏这脾气来的极快，几乎不等百世侯说什么，便翻了脸。
“我的意思是……”百世侯张口欲辩，却在对上余氏咄咄逼人的目光后，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他不耐烦的站起身。“我懒得与你解释。总之，按我说的办！”
百世侯的专横，无外乎是火上浇油。余氏听了，噌的站了起来。她看着百世侯的背影，厉声说道。“每次都是这样！你次次袒护她！就真的当我不知吗！”
“你说够了没有！”百世侯回身吼了一句。余氏当下噤了声。“为什么我没与你同去别庄，你还不清楚吗！没想到回来以后，还是老样子！”
余氏暗自咬牙，浑身轻颤，瞪着他不说话。
屋外的聂妈妈听见争吵声，无奈的直摇头。这夫妻俩好的时候，仿佛蜜里调油，不好的时候，说翻脸就翻脸。照理说，余氏出身书香门第，知书达理。侯爷苏泊远更是出了门的好说话，好脾气。可就是这样的两个人放到一起，竟是谁也不肯说一句软话，非吵个天翻地覆不可。而他们吵架的原因，十次里有九次半是因为烟岚阁的那位。
聂妈妈正琢磨着，忽有一队人自远处走来。聂妈妈一瞧领头之人，眉心忽的一紧。
盈盈走来的，正是百世侯的妾氏，住在烟岚阁的施氏，也是苏清婳的生母。与余氏不同，施氏生的极美。苏清婳的模样多承自她。已嫁做人妇的施氏，则是多了份妩媚。尤其凤目下的那颗泪痣，分外惹人怜爱。
“老奴见过施姨娘。”
施氏来到聂妈妈，略略点了下头。“看到聂妈妈，想必夫人已经回来了。妾身是特意过来请安的。”施氏的声音软绵绵的，她的一颦一笑极有分寸，可就是讨不到聂妈妈的半分好感。
“回施姨娘的话，侯爷正在屋里与夫人说话。夫人恐怕是无暇见姨娘了。”聂妈妈笑着，礼数周全。
“那妾身就……”施氏听了，目光闪了闪。
不料她才开口，面前的房门忽的被打开了。施氏惊了下，直看着百世侯怒气冲冲的站在门口。
“你？你怎么跑这儿来了？”百世侯看见施氏，也很意外。
“侯爷，妾身是盘算着夫人回来了，专门过来请安的。”施氏慢条斯理的回着话，目光却是掠过百世侯，看向屋里余氏的背景。
“请安？不用了。”听到百世侯的声音，施氏又看向他。“倒是你，我有事与你商量。”百世侯看了一样身后。“走吧。去你的烟岚阁。”百世侯说完就走了。
“是，侯爷。”施氏来到琳琅阁，最后连屋都没进，便走了。
百世侯和施氏前脚走，聂妈妈后脚就进了屋里。
余氏已经坐回座位，她背对着门口坐着。聂妈妈走近，只看到被气红了双眼的余氏。
“奴婢的好夫人，怎么前一刻还好好的，说吵就吵起来了！”聂妈妈心疼余氏，可无论她怎么劝，结果都是一样。
“还不是为了那个女人！”余氏执拗的不肯落泪，更不肯表现出半分的委屈与悲伤。“他心里装着别人，还跑到我面前装模作样！”
余氏提起百世侯的口气，像极了意气用事的孩子，聂妈妈只是苦笑。
“瞧夫人说的话。真是比大小姐还要孩子气！”聂妈妈轻声哄着余氏。“再说了，侯爷的心里，到底有没有夫人……瞧侯爷特意来琳琅阁里等着夫人，就知道了啊。”
“哼！他心里有我，不过是十几年前了。”余氏的戏言，把聂妈妈给逗笑了。
“夫人，这里可是琳琅阁，侯爷特意以夫人的名字命名的琳琅阁呀。”
聂妈妈含笑看着余氏，看着她神色一顿，看着她抬头打量着自己所处的房间，没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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