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一个看不懂的男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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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我的经验，像大爷这种胃癌晚期病人，也就能活三到六个月了；你们自己拿主意，做手术，就做，不想做，回去该吃点什么，就由他去吧！做手术和不做手术的结果都差不多。”
市医院肠胃科主任医师马光明，把姜文化的儿女叫到办公室，指着电脑屏幕上腹腔镜拍下的影像，向他们说明姜文化的病情后，让他们拿主意。
姜文化，是我们绿原县青石乡，砂坡村的村长。五十八岁。
三个子女商量之后，觉得这种病，没必要跟姜文化这位风风雨雨中当了二十二年村长的父亲隐瞒，便把实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然后征求姜文化的意见，是做手术？还是就这么回去？
“不看了！回家！反正是个死！再挨上一刀，我不受那个罪！”姜文化听完子女的病情介绍，沉默了片刻，扔下这么一句，站起身，就要回去。
众人连拉带拽劝姜文化再考虑考虑，要走，也等办完出院手续一块回去。
姜文化推开拦在面前的子女说：“手续你们办就行了！我早在这医院待烦了！一会儿也不想待了！”说完，就出了病房，下楼，到医院门口，打了个出租，直奔汽车站。
小儿子姜顺受众人委派，追到汽车站时，姜文化已买了车票，坐进了班车。
“我胃上有毛病，腿脚又没毛病，能跑能逛的，你不回去跟他们收拾东西，跟在我屁股后面干甚！我又不是三岁的娃娃，不认识回家的路！去去去！别跟着我！”姜文化把姜顺轰下班车，独自一人回家了。
三个子女办理完出院手续，又去找主治医生，咨询了一些姜文化在饮食，医疗方面的问题，然后收拾上姜文化在病房里的日用品，在医院门口打了辆出租车，回到住宿的旅馆，退了房间。等他们下午四点左右，回到砂坡村时才知道，姜文化一回家便带了工具，到地里干农活儿去了。
第二天，姜文化固执地将三个子女全部轰回家。他说：“我现在能吃，能喝，能动，你们待在这儿干什么！什么忙也帮不上，你妈还得忙死累活的给你们做饭；回去该干嘛干嘛去！真到了我动不了的那一天，你们再来伺候我就行了！”
因此，三个子女只好无奈的各自领着自家一伙人，离开了砂坡村。
面对老天留给自己三到六个月的生命，姜文化看上去，比以往更加勤快。他似乎要争分夺秒，充分利用好这仅剩的一点点时间，尽可能多做一些事。每天五点钟，准时从家里出，到地里忙碌。中午吃完饭，睡一个小时午觉，起来，又到山坡下那片砾石滩上的小树林，去挖坑种树，挑水浇树；一直忙到天完全黑下来，才回家。
姜文化种树那块地方，有五六十亩。原来是一片没法种地的砾石滩，平时一直荒着。几年前，姜文化看那片地荒着可惜，就一个人开始陆续在砂石间种起了树苗，几年间，已经种了差不多三亩。
每天，不论到地里干农活儿，还是到那片砾石滩上种树，姜文化都要带上一瓶酒，一瓶我们绿原县酒厂生产的五十二度的绿原二锅头。每当干活儿累了的时候，姜文化都要举起酒瓶喝上几口。同时，再吃几口带到地头的猪耳朵，烧鸡，或者猪肘子下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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