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春日泛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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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山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孙家果然选择了走下阿溪，并且东西现在还在作坊，明日才会送到下阿溪那边的码头，坏消息是，孙家这次从扬州城调来了人手，确保东西能顺利送出去，凭着他们俩加上陈山他们几个，有点以卵击石的意思。

“看来，只能向刘家庄求助了。”赵玖说。

“可是你也不能完全确定刘家庄就一定会帮我们。”窦三郎还是很不放心。

“我们先去拜访一下刘庄主，也许见到他，我们就能够判断出可不可以相信他了。”赵玖想了一下说。

窦三郎也同意了，大家直接从牧马溪的码头上了船，清晨忙碌的人群已经散了，只剩下三三两两小渔船，他们扮作出行的商客，坐上了陈山找来的船往下阿溪码头出。

因为连日奔波，众人都灰头土脸，临行前，赵玖又变戏法一般拿出几套干净的衣服来，着他们几人换上，洗净面庞，梳好头，木桃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住在扬州城数十年，木桃再折腾也没离开过江都县方圆十里，还是第一次乘船在这大湖里出行，真是一种全新的体验，她忽然觉得穿越这一趟或者说，这梦里也挺美的。

此刻天空一片澄蓝，半丝云彩也无，只在远处与湖面交接的地方有一些水汽氤氲，将天与湖连接起来，有几只渔船在远处撒网捕鱼，难得今日风平浪静，早晨的阳光洒在湖面上，波光千倾，金光万点，说不出的美不胜收，壮丽疏阔。

“哇，太美了，这时候若有悬黎高歌一曲，正是人间美事。”木桃忍不住爬到船头站起，举起双手，假装自己站在泰坦尼克号的船头乘风破浪。

“林七郎你也没有来过这里吗？”窦三郎问道。

“没有，我都没怎么出过扬州城。”木桃老实回答道。

“以后我带你来。”帮着船家摇撸的赵玖忽然看着木桃笑着说，那情形在外人看来似乎只是一个大哥对一个小弟许诺带他出来玩，木桃却不由得有点脸红起来。

影娘强忍笑意地看了木桃和赵玖一眼，又看向远处的风景去，沿岸绿意盎然，青翠欲滴，一只不知名的鸟儿忽的从树丛中飞出，出一声清越嘹亮的鸣叫，展翅飞过蓝天，白色的翅膀在阳光的照耀下光彩炫目，令人心情舒畅，好似这不是一趟冒险，而是一次愉快的春游。

渐渐便看到了下阿溪的溪口，这里果然只有一个简单的码头，连一艘船都没有，船家送他们上了岸，便折回去了，赵玖带着大家继续前行，沿着一条小路来到一片树林，往前走了数十步，有两个砍柴的人看到有陌生人便往他们走来。

赵玖知道他们其实是巡庄的庄丁，便请那人帮忙通报给庄主是玉清子的弟子来访。木桃想到赵玖说跟她父亲解释的是带她去见他师父，却没想他还真有个师父，像他这样左边与佛教和尚莫逆之交，右边跟道家神仙师徒相称的，真是想不出到底是什么来头。

大家在林间歇息了片刻，过了约摸一刻钟那樵夫便回来了，向众人施礼道，“庄主今日出游了，大约傍晚才会回来，大娘子请诸位到庄中稍候。”

于是四人便跟着那樵夫往里走，约摸走了四五十步，便穿过了树林，来到了一片开阔的平地，偌大的水田被田埂分割成一块一块，纵横阡陌，整齐有序，一群穿着布衣的人挽着裤脚，站在水里将秧苗插到水里，一派田园风光。

“你知道他们在种什么吗？”赵玖突然问木桃。

“水稻？”木桃随口答道，她没想到一千多年前的种水稻，居然跟现代差不多，“你竟然会知道。”窦三郎惊讶地说，“我还真没有见过，在北方很少有水稻，只听说南方有水田，原来是长这样。”

木桃这才想起自己的人设是从来没有出过扬州城十里的富家公子，只好结结巴巴地说，“扬州城附近乡下也有种的。”

“我听说南方都是到谷雨才种稻谷的，怎么这么早就种了？”窦三郎说。

“这是早稻，这里种两季稻，早稻插秧的时候会早一点。”赵玖解释道。

水田的尽头，便能看到在数棵大树簇拥下，隐约可见一座灰檐青砖的大宅，高高低低，占了好大一块地方，周围围一圈半人多高的土墙，绿树掩映，莺啼燕舞，郁郁葱葱，生机盎然。

步入院墙，又是约摸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的院子，两边各有回廊，正中便是那座灰檐青砖的大宅，一个青衣小童已在门内等着他们，没有引他们入主屋，而是沿着回廊走到第二进院子，不同于第一进院子的开阔，这里院中堆土为山，石峰参天，颇有意趣。

第二进也是一座五开间的屋子，走入中堂，当下正中是一座四季山水屏风，左右各设了坐席条案，那青衣小童让诸位在此稍候，说去通报一下大娘子，说着便转身出去了。

稍候片刻，一个紫衣郁金裙的娘子带着两个丫鬟疾步沿着他们刚才进来的回廊走了过来，竖着高耸的盘桓髻，峨眉凤目，神采飞扬，更令木桃的惊讶的是，她原以为偌大一个刘庄的掌家大娘子，应当至少是个中年的妇人，却没想这么年轻干练，不过跟赵玖与窦三郎差不多的年纪，却不知道她与刘庄主是什么关系，赵玖也不太清楚。

她走近向众人施礼道，“贵客盈门，家严却偏巧不在，怠慢了诸位，还请诸位见谅。”

那声音清脆爽利，几句客套话说得让人听得十分舒坦。众人也纷纷还礼，赵玖开口说道，“我与朋友来樊梁湖乘舟游玩，偶然来访，多有叨扰，因家师曾多有嘱咐倘若路过樊梁湖，定要来拜访一下刘庄主。”

“穷乡僻壤，怎么谈得上叨扰，只求诸位不要嫌弃我们这淡茶薄酒罢了，金风，快去上茶来。”

主宾落座，茶水点心也端了上来，点心虽然普通，茶香倒是别致，木桃素来对茶没什么感觉，但闻到这茶香与平素里喝的茶并不相同，有点像穿越前一种熟悉的味道。

“这茶味道很特别。”木桃说道。

“小郎君见笑了，我们这乡野人家，爱喝这野茶，虽然味重苦涩，但提神解渴，比不上你们城里常喝的名茶，茶味正宗。”刘娘子笑着说，她忽然偏头仔细看了影娘一眼，略有些吞吐地说道，“不知这位娘子，可识得那位擅长剑舞的公孙大娘。”

没想到与江都县来往较少的刘家庄，却有人认出了公孙大娘，众人都有些惊讶，赵玖只好代答道，“不瞒刘大娘，这位正是公孙大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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