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破国箭(17) (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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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才丢开手的卫队又同时如狼似虎地扑上去,有苏高举双手,示意毫无反抗之意,但还是被人反剪双手,重重地按倒在地。
因是盛夏,林草间地面泥泞不堪,有苏一被按倒,头脸都漫没到泥水中,他也毫不反抗。旁边有人赶着拿来刑具,呙葛真备一挥手让他们暂且停手,脸上笑容不减,道:“吾再问尔,尔真是有苏?”
“岂有他名?”
公孙婴大声呵斥:“岂有此理!苏国有苏弑杀父兄,残破苏国,大逆不道,已是天下共讨的要犯——尔冒充有苏,有何企图?”
有苏的头被人死死按在泥水里,瓮声瓮气地道:“父亲是否为我所杀,有苏实在不知。但我从黎国逃出,浪逢山林,兄长死于国内,国家为黎国所破,这岂是有苏的的罪过?”
公孙婴道:“胡说!尔杀兄之时,有我人在场证明,黎人——”
呙葛真备在旁边“扑哧”一笑,道:“甚好。吾也正觉得奇怪。有苏弑兄之后 ,已被黎人当场斩首——怎么还会在这个地方游荡?”
他走到有苏身前,蹲下来,用手中马鞭敲有苏的头,道:“少年,劝尔想想清楚。有苏弑君犯上,已是尽人皆知。国家有明典,杀人者斩,弑君者剐——有苏若不是已被黎人所杀,便是即将被杀,左右是个死人,尔冒名顶替死人,意欲何图?”
片刻沉默。众士卒以为此少年已被震住,忽然众人一齐惊叫——有苏抬起头来,四五个人死死压住他的头,竟然还是被他轻易抬起上身。
公孙婴抢到呙葛真备身前,地被少府大人一把推开。呙葛真备脸凑到有苏面前,道:“少年,尔想通了么?”
那少年满脸泥水,眼光地分外清亮,一字一顿地道:“我乃是苏国国君之子有苏是也。”呙葛真备道:“尔自称有苏,有证明吗”“我就是证明。”
“证明给我看。”呙葛真备直起身,大声道:“把他放开!来人,给他一张弓!”公孙婴大喊:“少府大人仔细有诈!”
“闭嘴!”呙葛真备恶狠狠地一把推开他,后退两步,道:“来吧,有苏,尔射艺闻名济北,吾也有所耳闻。据说一百五十步之内,尔百发百中,现在天色已晚,尔能射吗?”
有苏跪在泥水中,默默地接过别人递过来的弓。摸到熟悉的弓身,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一下。
自从亲眼目睹父亲中箭倒下,除开自己在混乱中射向基邦的那一箭,他再也没摸过弓箭……闪念间,父亲留给他那最后的笑脸出现在面前……
“少年,尔能否?”
有苏抬起眼。呙葛真备站在身前,在他身后很远很远的地方,军士们已经立起一个现成的靶子——一只白色的麋鹿,高高地挑在枪尖上。
呙葛真备道:“尔若能射中麋首,吾便相信尔的话,如何?”
幕色已经很重,百步之外,别说麋首,连整个白麋也只不过是灰扑扑的一团。有苏却道:“无妨。请少府大人再在麋身下,为有苏置鼓一面,可以吗?”
呙葛真备道:“这有何难?不过……你要盲射?天色已晚,你也不用蒙眼,只要射中便行。”
有苏待军士们匆匆将车驾上的大鼓拆下,搬到白麋下面,才微微一笑,道:“少府大人,您刚才说有苏弑父。不错……当日黎国君臣,如此侵逼,有苏空有武力,却只能坐看父亲受辱……父亲处于危难之中,有苏还蒙蔽双眼,任由父亲被人宰割!有苏弑父,确有其事!”说着“噌”的一声,从怀中拔了一把玉制小匕首,周围军士还未回过神来,他已举起匕首迅速无比地一挥——众人惊叫声中,两道热血从他脸上尚下。呙葛真备亲自抢上来一把夺下他手中的匕首,有苏却不挣扎,微微一笑。
过了发久,呙葛真备才痛叫一声:“尔这是何苦?自毁双眼,也求不了尔你兄!”
有苏仰起头,面对他已经看不见的长天,道:“无妨!这是有苏该受的惩罚——诸大人下令呜鼓吧。若有苏射箭不中,便请立赐有苏死于此地,绝无怨言。”
呙葛真备沉重地叹息一声,下令呜鼓。
鼓声响了。
声音漫过草原,如同一道光,缓慢地照亮了草原。
有苏看得清楚,长身站起,举弓、搭箭、放箭,快如闪电。箭一离手,他便扔下弓,转身而立。
远方军士们传来的惊叫声,他全没听见。
只有一个声音在心里回荡:“父亲,我没有杀你。”
七月十三日。前苏国,苏城
田野里响起第三通鼓声,当先的十六名大夫举起旗帜,停留在田野里的十六路纵队军团同时开拔,向城下拥去,前行一里,第三通金响起,大军停下来。
离城只有三里地了。
如果鼓声再次响起,军队就会进入上弓箭攻击的范围,那时候就不能停了,攻城战必须立刻打响。
换句话说,现在是交战双方进行和战考虑的最后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