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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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风在富州城肆虐了一天两夜，才逐渐弱下来，可风变小了，雨却更加大了起来，瓢泼一样，人们依然躲在避难所里，无法出门。

然而，霞山隘口那边却有人在披荆斩棘、砥砺前行。

……

几天以前，须于暻带着一小队人马到了尤溪县，却听到富州飓风消息。

“富州那边正在闹飓风，幸有一山之隔尤溪县才好些，霞山那边的人都往这儿躲了，您这过去可就是送死啊！”官驿听说他们是要去富州，赶紧晓之以厉害，劝他们不要过去。

但须于暻哪里肯听，他日夜兼程从京都赶过来，就是想要早点见到钟蓁，早点把他们带回去，如今去听到这种消息，越听别人说飓风有多危险、要死多少人，他就越焦急。

常荣再三阻止以死相威胁，都没法阻止须于暻进富州，只好跟随。

刚进霞山，天气就大变，风刮得连马儿都只是嘶鸣不愿意挪脚，他们便撇下马匹徒步。再往前走时，一名护卫被刮断的树枝砸伤了头，另一个被山上的滚石砸伤了腿。

实在没法往前，须于暻于心不忍，索性让随行的三个人全都回了尤溪县，只剩他和常荣，找了个山洞躲了半日，躲过最厉害的那阵风，又顶着瓢泼大雨，艰难地徒步到了富州城。

北城门已经被台风刮破，城楼也无人值守，他们进得城去，只见民房垮塌、树木倒横，城内地势低的地方已经淹了不知多深的水，水上漂浮着桌子椅子，各种家具，还有鸡鸭猪样的尸体，随着水流各处冲撞。

须于暻和常荣有身手，在废墟之间捡着高的地方走，好不容易才摸到钟蓁他们那个院子。

院子的院墙已经全部坍塌，厨房消失了一半，屋顶全都掀翻了，一个人都没有。

须于暻心都吊起来了，又冒着雨接着往城南的方向找，直到到了南城门，一路上却连个询问的人也没有看见。

常荣见主子一言不发脸色铁青，自己也不敢说话。

倒是在南城门城墙下，终于发现了一些尸体，飘在城墙根的水洼里，须于暻还去看了几眼，不是认识的人。

城门不知道被什么堵死了，他们从旁边的台阶登上城楼，发现城墙外面，有更多的尸体横陈。

“这都发生了什么？怎么死了这么多人？”饶是常荣这身经百战的，也没见过这么惨烈的场景，“这是打仗了吗？”

须于暻不知道，他心慌得很，顾不上许多，放绳索攀下城墙，一具一具尸体地翻。

这些不似大宜人的尸体，都带着武器，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他很害怕在那其中出现熟悉的面孔，可越害怕，越是忍不住要去翻。

他们一路翻一路走，不知不觉走出了城外一里地。

“主子，那儿好像有个人。”常荣看着半山腰上似乎有个人影立在那儿，喊了须于暻。

须于暻也看到了，赶紧朝那边爬上去看，到了却发现不是人，而是一尊泥塑的像，旁边还有残留的地基。

想是本来只是一座小小的庙宇，房屋早就塌了，甚至连砖瓦都被风卷走，只剩下孤零零的一尊塑像。

“这个像……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常荣疑惑。

“这……”须于暻看了看泥塑的脸，又退后两步，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塑像确实有几分像钟蓁，可为什么会有她的塑像？

应该不是她吧……不会是她……

须于暻又后退了一些，却不小撞到一个东西，他回身一看，发现是一块倒下的石碑，上面刻着“七娘娘”在富州做的好事，那些事情，怎么看怎么都像是说的钟蓁。

须于暻的意志已经降到了冰点，为什么会有人给她塑像立碑，她难道已经……不可能！这说的不是她，不是钟蓁！

须于暻晃着身子起身离开，走了几步又发现一个插在地上的竹竿。

上面还写着字。

竹竿已经干枯泛黄，但上面的四个字黑漆漆的，甚是扎眼。

“钟蓁之墓”。

须于暻腿一软，一下子就跪在了烂泥地上。

“主子！”常荣慌忙跑过来，看到竹竿子上的字时，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钟，钟姑娘……她怎么会……”

须于暻还没怎么样，常荣先跪在那根竹竿前，哭了起来。

“呜呜呜……钟姑娘，您怎么就去了呀……呜呜呜……您怎么也不等等主子啊……”

须于暻眼神空洞，只使劲地捏着竹竿，浑身都在发抖。

竹竿被他挤破，把他的手都割出了许多口子，雨太大，伤口流出的血一丝红色都看不到就被雨水洗刷干净，让他毫无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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