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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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院，连云堂。
“怎么样，查清楚了吗？”徐开云看着眼前的弟子，他委派这名弟子去查明梁薪的身世。
“查清楚了，”那名弟子说道，“梁薪，谷阳城人士，父母早亡。在来书院之前，他只是一介凡人，在酒楼中记账。他的身份很清白，并无特别值得注意的地方。”
徐开云缓缓地点点头，眼中跃动着激动的光：“当真是天纵奇才！这是老天助我啊！”
经过一夜修行，梁薪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想要开门出去呼吸一下清晨的空气。没想到几名丫鬟早就在门外等候了。
自己昨夜修行得十分入神，竟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到门外等候的。
“我不是说了不用管我吗？”看着几名丫鬟拿着水盆、毛巾和热水，梁薪无奈地叹道。
梁薪让她们把东西放下，自行洗漱完毕，然后到院中迎着晨光胡乱伸展了一下身体。他本想在院中打一套拳，舒展一下筋骨，这时候他才现，自己在下院除了一本《真元归心诀》之外就没见过别的仙家典籍。无论是玄妙的仙术心法还是寻常的武学招式，都一概没有。
也就是说，他现在空有一身修为，却没有施展的手段，要是与人交手，即便是同等水平估计也很难取胜。
不过好在来了主院，这些东西估计很快就能拿到了。作为主院的弟子，一定能翻阅许多藏书。到时候，不仅自己的战斗力会迅猛提升，进度条也会涨得飞快。要知道，这《真元归心诀》并不是什么高级功法，否则下院弟子也不会人手一本了。但即便如此，当初也直接涨了三成多的进度，要是把连云书院的藏书全部通读一遍，不知道能把进度条涨满多少次！
梁薪越想越兴奋，几乎就要忍不住去找藏经阁的位置了。
这时忽然有人敲门，梁薪过去开门，但一个丫鬟赶在他前面跑过去打开了门。
门外是竹云，现在的她明显和之前面对梁薪的时候不一样了。这院墙她明明可以一跃而过，但她却没有这么做，不仅从正门拜访，还规规矩矩地敲了门，连神情都有些紧张了。
“跟我来，院主要见你。”竹云有些局促地说。
主院，连云堂。
“过来。”徐开云尽量地让自己的语气和善一些，他已经好多年没有对任何人这样过了。
梁薪毕恭毕敬地走过去，大气都不敢喘，他能明显地感觉到此人的修为和其他人不是一个层次，不愧是连云书院的院主。
徐开云把手放在梁薪的头上，片刻之后，他的眼中闪过奇异的光芒！
接着，他仔细地审视了一番，然后问道：“你已经是灵淬境了？”
此言一出，连云堂内的众人都大惊失色，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
“弟子不知道什么是灵淬，只是一直勤勉修行。”既然要装傻，那肯定要一直装，况且这样也挺符合自己的身份的。梁薪用脚指头想都知道，院主一定已经派人查过他的身世了。
徐开云强行压住心中的振奋，但眼神中的狂热却难以掩藏：“你们都下去吧！”
随着一声令下，连云堂内只剩下了徐开云和梁薪。
“你知道这连云书院是谁建立的吗？”徐开云站起身来，环顾着连云堂。
“不知道。”
“是我的师父。”徐开云的语气开始伤春悲秋起来。
以梁薪这么多年从电影和小说中总结出的经验来看，一个人一旦开始伤春悲秋，就是他打开心扉、吐露心声的时候了。
“四十年前，这世上还没有连云书院这个地方，就连这座山都不叫连云山。”徐开云看着连云堂中的一切，声音里透着一股幽幽的伤感，仿佛一个幽灵在诉说自己生前的故事。他的声音是那么的沧桑，满怀着对过去的追忆，连梁薪也不知不觉被他的话所吸引。
“后来，一个很厉害的人来到这里，用他的名字为这座山命名，并建立了这座书院，他就是我的师父。”
梁薪现，这位院主每次提到“师父”二字，声音都忍不住地颤抖，是因为崇敬还是怀念？亦或是二者皆有？梁薪看不明白，他只知道，这位院主一定是个尊师重道的好人。
“你知道吗？”徐开云忽然看向梁薪，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我当初和你一样，也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梁薪暗暗吐槽，这世上的孤儿未免太常见了，他上个厕所都能碰见仨！
不过想想也是，这种弱肉强食的世界，身世悲惨的人的确是数不胜数。尤其是底层的百姓，他们有什么样的凄惨境遇都不稀奇。
“但我遇到了师父！”徐开云眼中忽然闪出熠熠光辉，“那时候我才十岁，因为饿得实在受不了了，就偷人家东西吃。那人抓到我，要打断我的手。这时候，是师父救了我。他给了那人一些钱，把我救了下来……”
随着徐开云的诉说，梁薪也渐渐听得入神，仿佛被带到了那个烈日炎炎的下午……
“他妈的狗东西，敢偷老子的东西！看我不打断你的手！”卖饼的刘三儿一手拽着那个小偷，另一只手狠狠地打在他身上，仿佛他拽着的不是一个十岁的孩子，而是一头牲畜。
“哎哟！”不知为何，刘三儿忽然手腕一软，再也打不出去。
“他偷了你多少东西，我赔你便是。”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忽然响起，刘三儿扭头一看，原来是一位仙风道骨的修士。
刘三儿刚想奉承几句，那人便扔给他一点碎银，刘三儿赶忙接住，攥在手心里。别说一张饼了，就是烙一天饼都赚不到这些钱。
“嘿，道长真是出手阔绰！”刘三儿攥紧手里的银子，一边谄媚地挤出笑脸，一边撒开那小偷笑眯眯地走了。
那小偷被撒开之后，立即像野狗一样扑在地上，抓起那沾满尘土的半张饼就往嘴里塞。
赵连云看着地上的小人儿衣衫褴褛，浑身脏得看不出来人样，像畜生胜过像人，不禁流露出悲悯的神色。
“娃儿，起来，我领你吃饭。”
这句话，徐开云记了一辈子。
不久之后，在他临死的时候，他的脑海里什么都没有，只有这句话，以及师父那张满怀慈悲的笑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