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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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衬衣衣摆撕下一个角来，用雨水沾湿了，小心的覆在徐栩的额头上，不到五分钟就给她在换一块，徐栩急促的呼吸声在沈墨岑的忙碌中渐渐平和了下来。

山间的雨一来就停不了，沈墨岑几次都想带着徐栩走出去，但徐栩烧的太厉害了，再被雨水一浇，只怕是会烧得更厉害。他的手机泡了水，一切电子仪器都不能再用，全身上下唯一在走动的就是他手上的那块水鬼表，而它唯一能告诉自己的就是现在已经早上九点了。

这一夜，他都没有敢合上眼，时不时地把手贴在徐栩的额头检查她的体温。

“沈墨岑……”徐栩的睫『毛』轻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沈墨岑听到声音，什么瞌睡都烟消云散了，他小心地把徐栩的脑袋托起来“你醒了？”

徐栩脸『色』苍白，唇角没有一丝血『色』，她张了张口，声音沙哑地可怕“水……”

沈墨岑将她的头又放下“你等一下。”他说着，冒着雨跑了出去，摘了一片叶子，盛了点雨水，捧着树叶跑了回来，小心喂到徐栩的嘴里。

徐栩的唇上着了水，似乎有了点血『色』。

“还疼吗？”沈墨岑问道。

徐栩艰难地摇了摇头，沈墨岑将她又抱在怀里，掀开后领上的衣服去看她的伤势，肩膀上的伤口虽然止了血，但隐隐地渗出了一些黄『色』的组织『液』。沈墨岑一惊，他知道，伤口开始炎了，要是再不送去医院，这条肩膀上连着的胳膊可能就要保不住了。

“我没事，一点都不疼了。”徐栩开口安慰沈墨岑道，她的声音轻柔地像抓不住的羽『毛』一般。

沈墨岑摇了摇头“不能再等了，我们现在就去医院，你一定要坚持下去。”

说罢，他将徐栩再次驼到背上，不管雨有多大，闪身冲进雨中。

“沈墨岑……”徐栩的脸贴在沈墨岑的颈侧，“你累不累？”

“别说话，你现在要保存体力。”沈墨岑叮嘱着她。

徐栩摇了摇头，湿漉漉的头在他的耳朵下蹭了蹭“我刚才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徐栩！”沈墨岑试图打断她，但徐栩却似乎没有听到他的嘱咐，自顾自地往下说着。

“我梦到我死了，我看到你坐在我的坟前哭，我跟你说，沈墨岑啊，别哭了，你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爱哭鼻子呢，人有生老病死，不是我先走就是你先走……”

“徐栩，你想说什么，等到了医院，我会慢慢听，听你说一辈子，好不好，现在你好好休息，听我的话。”沈墨岑眼睛红了，泪水混着雨水从眼角滑落。

“这世界没有谁离不开谁，我不在了，你也得好好活下去，别要死要活的。”徐栩置若罔闻，依然缓缓说着。

“徐栩，你给我闭嘴！”沈墨岑几乎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有事！”

“你又不是阎王爷，你说话算什么。”徐栩头垂着，半眯着眼睛，“你这人真傻。”

“对，我傻。”沈墨岑咆哮着道。

“你真是缺心眼了才会喜欢我，喜欢我这么一个一无是处的人。”徐栩的声音越来越轻，“以后不要再这么缺心眼了。”

“徐栩，你要是再多说一个字，你信不信我背着你从这里跳下去，你活不了了，我就陪你一起去死。”沈墨岑红着眼睛，恶狠狠地道。

“好，我不说了。”徐栩轻飘飘地道，“我不说了。”她笑了笑，唇角的笑容逐渐暗淡了下来。

沈墨岑玩命地在雨中的丛林下奔跑着，他一天一夜没合眼，腹中空空，背上又背了个将近一百斤的活人，体力很快就到了极限，山路陡峭，他几次差点摔倒，但是都咬牙坚持了下来，他捡了根树枝支撑着自己。

雨水模糊了他的双眼 ，突然间一个穿着黑『色』雨衣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幽暗的雨林中，这么一道黑『色』的身影还是极具视觉冲击力的，沈墨岑的汗『毛』一下子竖了起来，他握紧手中的树枝，紧紧盯着那道身影。

而那道身影似乎就是奔着他来的，不急不缓地走了过来。走到一丈远的时候，那人拉下了帽子，那是一个黑瘦的汉子，很不打眼的长相。但在普通，也不能放松警惕。

“我没有恶意。”那人走近，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手中没有武器，但掀开雨衣的时候，沈墨岑还是注意到他背上背着一个管状的东西，“我只是想告诉你，光凭你这样走，是出不了这座山的。”

“所以呢？”沈墨岑警惕地盯着他。

那人摘了帽子就没有再戴上去，雨水瞬间打湿了他的头，他笑了笑“现在外面到处都是找你的人，有的是来杀你的，有你的来确定你死了没有，还有的，是真的想来救你，但救你的人不一定能再别人之前找到你。”

“哦？”沈墨岑眉心蹙了蹙，他的gps和急救设备不是没有做过防水措施，但这些东西都随着那辆车坠进了深水之中，他当时太过混『乱』，只急着将徐栩从车里救出来，这样看来或许倒不是一件坏事。

“你想要从这儿走出去，只有我能帮你。”那人缓缓道。

“我凭什么相信你？”沈墨岑道。

黑瘦的汉子摇了摇头“她中的那一枪是我放的。”

沈墨岑立刻后退了一步，但那汉子看着他，面『色』平静，眼神中却含着一抹愧疚。

那汉子正是绑匪之一的四哥，自从他在望远镜中看到耗子中枪之后，他就扔掉了通讯器。杀人从来都不是他的本意，尤其在看到兄弟为此丧命之后，他打定了主意不再为虎作伥。他是缺钱，他的女儿乐乐是在医院等着钱去救命，但乐乐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更何况那是耗子拼了命都想保护的人啊。

于是他就尾随着墨镜男的皮卡，一路在山间狂奔。没过多远，就又一次目睹了那场车祸，以及墨镜男的丧生。

如果沈墨岑没有从水里自己爬上来的话，他是有想过下水去救他们的。但出乎意料的是，并没有他出手，沈墨岑就成功地脱了难。虽然徐栩中了他一枪，凶多吉少，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事情一做完，他就赶紧赶了过来，索『性』他们并没有走远，也没有被心怀叵测之人现。

“如果我要杀你们，之前有的是机会。”四哥真挚地道，“我只是想帮你们，也算是我自己赎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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