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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這麼一口一口氣出著，久而久之氣也消了大半。
這次來找成簫，他不是沒掙扎過。
如果可能，成簫是他最不想接觸，最不想打交道的那一類人。
哪怕現在車開到了鄭生樓下，6玖年仍有些拿不準該不該推門而下。
鄭生的大廈高聳，乍一抬頭向上看，恍惚竟讓人以為能觸著雲。
科技區寸土寸金，每一釐毫都含著無數精英間的腥風血雨。
成簫如何在那麼短的時間裡，不靠成家任何助力，拼得了一席之地，對6玖年來說，比成簫的深夜去處還成個謎。
望著大廈頂端許久，6玖年握緊方向盤的手忽然就鬆了開來。
沒什麼丟人的。
這世上有人是精英，哪怕再惡劣卑鄙，也無法否認他的手腕與能力。
他只是一個普通人。
他有什麼不好意思放下身段的？
推開車門，6玖年拉低了帽子，拉高了衣領，向鄭生的大門走去。
快要入春，又臨近年，城市每個角落都熱鬧，唯有科技區仍舊肅穆，棟棟房子都冰冰冷冷的，連帶著裡面的人也是。
6玖年只聽見耳邊的風聲，走久了竟也覺得祥和平靜，連帶著心裡的掙扎又散去了大半。
鄭生的正門就在不遠處，6玖年上次造訪的記憶還在，印象里前台姑娘帶他走的電梯要更靠近側門，沒怎麼多想，便抬腳繞了遠路。
走著走著，他耳邊逐漸傳來些聲音，6玖年一愣，頓住了腳步。
「還我兒子！狗日的鄭生集團，我要你們給我兒子償命！」
雪白的布匹上是鮮紅的大字，女人的哭聲撕心裂肺。
「鄭生集團假藥害死15歲白血病少年，公司老總拒不賠償，喪盡天良。」
冬末春初，佳節臨近。
有人為年的到來而欣喜，有人卻在為親人的逝去悲戚。
6玖年原以為早已忘記了成簫的那副樣子，和他如毒跗骨的那句話。
「至於假藥不假藥的，還有你全家的死活，關我屁事？」
如今卻發現原來自己從未忘記，甚至連說話者的語調都那麼清晰。
盯著不遠處女人跪地的身影，她痛苦的面龐，彎曲的脊背。
6玖年發現自己沒忘記的除了成簫的那句話，原來還有別的東西。
一些他不願回想起，一直想逃避，卻希冀有人還記得的東西。
他不自覺走近了扯著橫幅的一群人。
他們以女人為，有老有小，嘴裡都喊著什麼話，無一不在咒罵面前的大廈，和它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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