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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如何,我喝得实在有些多,也不大记得了,只隐约记得萧千清是被我气走了,寒着一张倾国倾城的脸拂袖就出了门,之后也再没来见过我。
收起手背在身后,轻舒了口气,我转身退出房间,掩上门。
既然当时已经下定决心来走这条路,那么,就不能再回头。
即使是多么思念,即使是在心里把那个名字念了千百遍,也还是不能出口。
他远在黛郁的行宫,他在统御着诺大的帝国,他是离任棠很远的天子至尊,是碰不到的幻影。
伸出手指轻压在唇上,压住将要喊出来的那三个字,我对着月色,微微地笑。
我以为这条大鱼要晚几天才会上钩,谁知道第二天一早醒来,苏倩居然已经收到了递来的文函。内容写得是知道凤来阁困住了沈星文,希望凤来阁念在和他昔日的情分上,把人放了不要为难。署名是凤来阁故人,白迟帆。
不得不说,这一番做作和口气还真像那么回事,要不是确定了对方是假冒,我还要以为跟我们打交道的那个人还真就是白迟帆呢。
把那封书信放在火上烧了,我冷笑着问苏倩:“查明这信是从什么地方寄出来的了吧?”
“转了四次手,换了三个送信人,”苏倩淡然地接住话,“不过只要凤来阁想查,在这京城中,还没有查不到的东西。”
“这么说这位‘白先生’是在京城里的了?”我还真有些意外,本来以为这个冒牌货就算待在哪个角落里,都不会傻到来凤来阁势力最强的京城落脚,没想到他还真就来了。
不过也好,管他是另有安排有恃无恐,还是真的傻,选在京师跟凤来阁对峙,他还真有胆色。
冷冷笑起来,我抬头对苏倩说:“别人都送上门来了,我们也不好太客气,今天我们就先去会一会这位。”
苏倩点头:“我去准备。” 突然挑起了唇一笑,“我带九个人去如何?”
别人不知道苏倩这九个人是什么意思,我还能不清楚?这是她这些年来亲自调教出来的九个徒弟,每一个都是用暗器的绝顶高手,这九个人,绝对抵得过九百个普通阁众。
许久没见苏倩这样动真格,我就笑笑:“好,要听我号令行事。”
苏倩正在兴头上,淡瞥了我一眼没有冷嘲热讽,转身准备去了。
查处的地址距离凤来阁并不远,是城南的一处深巷,远远就能看到巷子尽头种着一大片茂密的修竹,在淡黄篱笆后郁郁葱葱掩住了青石的小路。
在巷外下了马,我向苏倩点了头,示意她和其他人在巷外等候,就一个人走进小巷。
巷子颇为曲折,在进了竹林之后并没有到头,而是转了个弯后接着通向深处。
虽然在竹林中越走越阴凉,但是我也并没有觉察到异乎寻常的气息,就径直穿过小巷,翠竹尽头是一片粉白墙壁,墙上开着一扇月牙门,我看四周也没有别的门径可走,就略微整理下衣衫,叩响门扉。
等了不过片刻,黑色的木门就“吱呀”一声打开,探出一张微施了粉黛的脸,上下打量了我,那女子才把门打开,露出一身红色衣衫,开口说:“敢问这位公子到寒舍何事?”
我笑着拱手:“不才得知白迟帆白先生住在这里,特来拜见。”
“什么白迟帆?”出乎我的意料,那个红衣女子一脸迷惑,“我们这里没有姓白的人。”
难到是苏倩的情报错了?还是这个女人在故布疑阵?不管怎么样,既然我来了,就没有无功而返这一说。
我笑笑继续拱手:“那么姑娘家是否有位先生?让不才拜见一下如何?”
蹙眉看着我,那个红衣女子似乎是在喃喃自语:“先生?难道是来找先生的?”边说边懒懒推开了门,“那好吧,我家先生身子不好,如今刚起得来,还没有用膳,你别坐太久啊。”
连体弱都学了十成十么?我笑笑,向那个红衣女子道谢,然后在她不在意地冲我挥手之后,跟着她一同往院子里走去。
进去院子里,也是先看见一大片苍翠青竹,碧绿竹叶浓郁欲滴,隔开了巷外的酷热夏日。这院子的主人还真住得雅致。
院子不大,没容我多想,青石台阶走尽,已经出了竹林,扑面而来的是池塘睡莲的清气,不大的庭院一览无余。
精致的庭院内曲觞流水,花木成荫。朱红的围栏之下,是一把造型古朴的青竹躺椅,椅上的人一身纯白衣衫,墨黑的长发以同色的绸带系了垂在胸前,正闲闲翻着一本棋谱。
听到有人走近,他却连头都没有抬,淡而清雅的声音响起:“小红,给客人看座。”
带我进来的那个一身鲜红的女子答应了,搬来一个同样是青竹制成的小凳,放在躺椅之旁,对我说:“请坐。”
藏在袖下的手有些抖,连原本粗哑的嗓音也更加低沉,生铁相刮一样难听:“谢谢这位小妹了。”
对面半卧的人这才把一双纯黑的双瞳微抬了起来,淡扫过我的脸庞,语气仍旧波澜不惊:“这位公子贵姓?”
按说第一次见面,又是平辈论交,这样的态度颇有轻慢。然而这样的轻慢由他做了出来,却分毫不显得突兀,仿佛他天生就该如此。
话出口之后,那双不染一丝杂质的黑瞳抬起,淡淡望着我。
袖子里藏着的手居然越抖越厉害,落荒而逃总比当场失态强,在沉不住气前我索性先站起身来,拱了手:“在下原本是要拜会另一位有人的,没想到误入了先生雅舍,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胡乱说完,见机就要溜,我却没走出一步,就听到身边响起那个轻淡的声音:“站住。”
略微有些好笑,我也没转头:“我又不是你的下人,先生的语气好霸道!”
那边丝毫没有理会我的话,再次开口,却是更冷淡的一句:“过来!”
我忍不住回头冷笑:“好大派头啊,先生您这是呼猫还是唤狗?”
“过来。”第三次开口,浅白的薄唇紧紧抿起,不知是用力太大还是其他原因,竟然已经看不出一丝血色。
心底一颤,脚上就再也抬不起来,我站住不动。
合了合眼眸,他用手撑住椅背,似乎是要站起,却在刚坐直后就一晃,身子差点跌出椅外。
那边的红衣女子也一声惊呼,我冲过去一把扶住了他的手臂,掌心出了一层冷汗,平定了下心绪才忙开口:“你小心……”
话声响起的瞬间,被额发盖住的脸颊就被微凉的修长手指抚上。那块疤其实已经被我特意梳下来的头发盖住了大半,颜色现在也浅了,看起来并没有多么可怖,托着我下颌的手却微微颤抖着,轻轻在疤痕上抚过了一遍又一遍。
“疼么?”耳边传来柔和的低问,浅浅一如叹息,散在空中,了无痕迹般飘渺。抑制不住的轻咳响起,同咳声一起,鲜红的血自苍白无色的薄唇间涌出来,点点洒在那一袭白衣上,怒放的红梅一样,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