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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的可对?”白璧成问紫仲俊。

紫仲俊一时汗颜,也只能点了点头,却又嘀咕道:“小民对溱溱着实提不起心思。”

“二小姐就要进门了,她比尊夫人年轻,芸凉和碧柳很快也会进门,她们都比尊夫人貌美,但尊夫不想着毒杀别人,却先想到了芸凉,这又是为何?”

白璧成的问题像一根针,直接戳进紫仲俊心里,他脸色微变,却并不答话。

“邱意浓说过,莹霞散的成分只是砒霜和珍珠粉,”白璧成换了个话题,“我在回春医馆讨了些许,混作这一袋。这屋里可有干净的瓷碗和清水?”

“有的。”

紫仲俊连忙起身,从茶柜里拿出两只干净的茶盅,又去门口的脸盆架上取了半盅清水。白璧成将半包药粉倾在茶盅里,又倒些清水将它化匀,粉末化在清水里,盅里依旧是透亮的水,只是有股苦辛气。

“芸凉说,尊夫人昨晚要她喝一碗避子神汤,汤色便是清亮如水。”白璧成将茶盅推到紫仲俊面前,“但这汤并不是避子汤,而是混了八包莹霞散的毒水。”

“芸凉她……,她喝了吗?”

“她喝了,她若不喝,只怕走不出深桐院。”白璧成道,“你应该明白,尊夫人有让她乖乖听话的杀手锏。”

“她若喝了,如何能,能……”

“为何芸凉喝下了毒药并没有发作,发作的却是尊夫人呢?”

“因为这时,帘缦后的碧玉方壶打碎了啊。”含山起身去揭帘缦,“韩大小姐以为有人藏在里面,急忙去查看,若让人知道她给芸凉喝过药,芸凉之死就不是自杀,紫老板也不会放过她啦!”

她说着走进帘缦里,却又在里面说:“就在她查看时,有人从帘缦的另一边钻了出来,跑到了桌边。”

她又揭起帘缦另一侧,轻盈地挤出来,回到桌边。

“那人把这碗毒水倒进韩大小姐每日要饮的当归补血汤里,又用水罐倒回半碗清水,之后钻到桌下。”

她边说边演示,倒完清水后,蹲下身子假装是钻进桌子。

屋里彻底安静下来,紫仲俊怔怔坐着,盯着桌上的两只茶盅不说话。白璧成举起自己面前的茶盅,那里面盛着适才化开的毒水。

“芸凉喝下清水离开后,尊夫人喝了当归补血汤。”他说,“这种汤水颜色深重,也带着药气,尊夫人又在得意之时,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喝下了带着砒霜的毒汤。”

屋里依旧安静着,紫仲俊木鸡般呆坐着。

“你应该猜到那个人是谁了,”白璧成道,“是你的儿子,小公子紫耀庭。”

“不是他,”紫仲俊立即说,“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庭儿又怎能确定溱溱会喝那碗汤?庭儿才六岁,他怎能想到要毒害溱溱?”

“他并不想毒害尊夫人,他只想救芸凉,救他自己的娘亲。”白璧成紧盯着紫仲俊,“小公子并不是尊夫人所出,他是芸凉给你生的儿子,尊夫人急着处理芸凉,不只是怕她嫁进绸庄,也怕她抢回儿子,到那时候,她就真正一无所有了!”

“这……,这……,”紫仲俊没有立即回答,抹了把汗道:“侯爷,这事可不能随意猜测,你说是庭儿做的,可有证据?”

“证据在这一地的碎玉沫。含山检查了紫耀庭的床铺,他的被子里粘着碎玉沫。小公子跟婆子睡在小屋里,他是什么时候沾上碎玉沫,还把玉沫带到床上?”

“他是,他是……”紫仲俊慌不择言,“也许是他母亲发病时,他溜了进来,不小心沾到的。”

“可是两个婆子说,昨晚小公子一直睡在床上,以至于她们不敢跑到正屋来看动静,”含山道,“紫老板若是不信,不如问问小公子,两个婆子有没有撒谎。”

紫仲俊怔了怔,直着眼睛不说话。

“紫老板,含山进监见过芸凉,她说了昨晚的情况,与我所推断的一致。”白璧成道,“但芸凉并不知那碗汤有毒,她以为是庭儿调皮,因此没有说破,直到今天早上,听说尊夫人中毒身亡,她才隐隐猜到与庭儿昨晚的举动有关。”

“所以她不肯说昨晚的情形,上午耿大人开审,她宁可顶撞二小姐也不说昨晚的事。”含山道,“等我进了监牢,说起小公子日后要受二小姐的欺凌,她才有了求生的心,想要侯爷救她。”

芸凉既已说出实情,紫仲俊再无话可讲。他摊在椅子里,良久才道:“这事情都是我作孽。韩知贤来找我谈入赘之事时,芸凉已经有孕,我虽再三取舍,终于还是舍弃了她。等芸凉的孩子生下来,我求溱溱开恩,能给芸凉一个名分,但溱溱不肯,在我的再三恳求下,韩知贤也只肯认下庭儿。”

“他们把紫耀庭记在韩溱溱名下,这是韩知贤让庭儿姓紫的原因,他并不是韩家小姐所出。”

“当时我只能先保住庭儿衣食无忧。溱溱以为会有自己的孩子,因而待庭儿并不好,虽然不打不骂,却也不管不顾,庭儿想要溱溱抱抱,溱溱不但推开他,还说自己并不是他亲娘,说卑贱的绣女才是他的亲娘。”紫仲俊叹道,“庭儿吓得放声大哭,正巧被我看见,我又气又怕,却不敢责问她。后来庭儿问我,溱溱是不是他的娘亲,我想,既然她自己不肯承认,我何必不说实话?”

“你把真相告诉庭儿了?”白璧成问。

“小民与溱溱成婚后,芸凉不肯理睬小民,为了能哄她回心转意,小民索性豁出去,带着庭儿到外头去见芸凉。”紫仲俊的声音柔和下来,“我们三人躲在客栈里吃桂花糖糕,开心的不得了,庭儿也开心,他赖在芸凉身边,只是不肯回家。”

“韩溱溱知道这些事吗?”

“她喜欢和沅沅出去游玩,忙着游园听戏,喝茶斗牌,整天整天的不在家,哪里顾得上庭儿。”紫仲俊道,“小民若打听到她要出去,便提前约好芸凉,我们三人每月能聚几次,一晃三年过去了,庭儿也六岁了。”

“庭儿是个孩子,这三年里他没走漏过风声吗?”

“一来他难得见到溱溱,二来小民同他讲过,如若给溱溱知晓此事,他再也见不到芸凉了。孩子最怕见不着娘,因此他守口如瓶。”紫仲俊道,“照顾他的婆子我给了赏,也晓得帮着隐瞒。”

“难怪耿大人审案时,小公子一见到芸凉就哭泣,”白璧成叹道,“他哭的不是韩大小姐,哭的是芸凉。”

“侯爷,”紫仲俊哀声道,“庭儿自小有娘亲便似没有一般,您也瞧见他睡得小屋,只怕流浪儿也比他过得好些!他是个可怜孩子,不懂事闯了大祸,求侯爷救救他!”

“小公子只有六岁,又是救母心切,虽然做了不好的事,但也算无心之失。”白璧成叹道,“但紫老板不能推邱意浓顶罪,毕竟邱意浓是无辜的!”

“可我若不推邱神医,芸凉要保护庭儿,必然以身代罪,到了那时候,我们,我们……”

他说到这里,目中泪光闪闪,已是说不下去了。

“你来找我,只怕为的不只是芸凉,还有小公子。一旦芸凉判罪,小公子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是,”紫仲俊颓然道,“溱溱死后,岳丈必叫我娶沅沅为妻,沅沅痛恨芸凉,如何能善待庭儿?能够保护庭儿的只有芸凉,我,我是没有用的!”

他只是被捆在金钱柱上,不想亦不敢挣脱,连保护幼子,也要指望孤苦无依的芸凉。

白璧成心有所叹,却道:“大人之间各为私心,最后是个孩童来承担!紫老板,这事需得小心处置啊!”

“侯爷可有提点?”紫仲俊忙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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