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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这样!直到我儿子死了,我才逐渐醒过味来,这事情没那么简单,许仁是被人谋害的,就因为月娘肚子里的孩子!想是我儿要揭穿奸夫淫妇的嘴脸,因而叫他们害怕了,这才把我儿害了!”

“你说有奸夫,总要有线索,”陆长留无奈道,“你有吗?”

“有啊!”许老爹又激动起来,“大约半个月前,我家里便出了许多古怪事,吃剩的馒头饭菜忽然没了,随手搁在厨房的小铜板也不翼而飞,还有我的寝衣,一套七成新的衫裤,洗了晾在院子里,转眼便找不到了!”

“剩饭?铜板?寝衣?”陆长留听得一愣一愣,“谁家的奸夫在意这些东西?”

“这就是顺手牵羊!”许老汉愤怒道,“奸夫来我家里与月娘私会,吃了我家的饭,拿了我家的衣,顺手摸走厨房的小铜板!就因为是些小东西,才叫我一直忽略了!可是这能说明,我家是进外人了!”

“许老爹,陆大人的意思您没有明白,”白璧成缓声劝道,“女子若与人通奸,总要有些蛛丝马迹或是风言风语,您说的家里进了外人,这外人或许是奸夫,但谁是奸夫呢?总要有个对象。”

一问到奸夫可能是谁,许老汉便讷口无言,眼见白璧成也不帮他,他恼火着呛声道:“奸夫本该由你们官府去查,为何反来问我?或者你们将月娘捉去,打她百八十棍子,逼她说出来便是!”

“月娘身怀有孕,如何经得起百八十棍子?”含山听不下去,“若是没有奸夫这回事,月娘怀的是你许家骨血,这一通棍子打下去,哪里还有孩子在?”

她说得在理,可她是个女子,许老汉根本不瞧她一眼,只是哼了一声,梗着脖子不说话。

正在僵着,门口人影微闪,许小约一步跨了进来,道:“爹爹,饭已经熟了,请各位贵客先用饭罢!”

第5章 后山之泉

许家平日吃饭只在厨房将就,今日来了客人,于是搬了两张桌子搁在院中,一轮皓月当空,四下里被月光照耀,像涂了银霜一般。

白璧成站在廊下,望着如霜月色出神,含山悄悄走到他身后,用他的视角看了看,并没发现什么特别。

“侯爷,先吃饭吧,”她说,“您这个病不能吃太饱,却也饿不得。”

白璧成恍然回神,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迈步下阶。

这顿晚餐十分简朴,虽有七碗八碟,却都是农家瓜菜,只有一个勉强算得肉菜,是青蒜炒腊肉。

白璧成胃口虚弱,用了两筷便搁下了,车轩忙了一天饿坏了,恨不能把圆胖脸埋进碗去吃。许小约见白璧成不吃了,不由问道:“侯爷,这是饭菜不合胃口吗?”

“饭菜甚好,是我有些累了。”白璧成道,“你们慢用。”

他说罢起身要走,车轩见了,慌慌张张往嘴里扒饭,含山却跟着站起道:“车管家慢慢吃罢,我陪着就行。”

车轩嘴里塞满饭,要说什么却说不出来,急得差些被呛死。白璧成便向他肩上一按,温声道:“你慢慢吃,不着急。”

不等车轩回答,他已抽身往二进院走去,含山紧跟在后面,白璧成便道:“也不知今晚的住处如何了。”

含山何等聪明,听了便回身唤道:“许典史,许典史!”

许照见她站在白璧成身侧叫唤,只当是白璧成召唤,连忙放下碗筷跑过来,含山便笑问:“许典史,侯爷今晚的下处可收拾好了?侯爷累了,想歇一歇呢。”

“已经收拾好了,”许照忙说,“侯爷这边请。”

他当先带路,一步跨到二进院去,白璧成这才望望含山,道:“挺机灵的,也会办事。”

“这点小事算什么?”含山不以为然,“清平侯府想必能人极多,比我机灵会办事的可也多了去。”

白璧成不置可否,举步而去,含山巴巴地跟在后面,两人直穿过二进院,从角门进了三进院。这一进果然如许老汉所说,长久不进人,满院里杂草丛生。

三进正厅的左右偏厅拨给白璧成和陆长留,另收拾了两间厢房,一间给车轩和王捕头,另一间阔大的铺了一溜厚实稻草,让来欢来桃并着衙役车夫居住。

白璧成跨进左偏厅瞧瞧,空气里还飘着灰尘气味,但地面和墙壁已经刷洗干净,一张有些年头的拔步床靠墙摆着,床帷都被剥去,光秃秃得像只被拔掉尾翎的锦鸡。

“床帷容易积灰,不好打扫,所以剥掉了,”许照道,“侯爷多多包涵。”

白璧成微微颔首,环顾四周,却问:“含山住哪里?”

许照愣了愣,瞥一眼含山道:“这位姑娘?她难道不是,伺候着侯爷……”

他把含山当作贴身侍婢,王公贵族大多有这样的侍婢,白天不离左右,晚上也要陪睡在卧房里。含山当然不是侍婢,白璧成于是道:“许典史,还是要给她安排一间卧房。”

“这个……,”许照挠头,“许家虽大,打扫出的屋子却不多,实在是誊不出屋子来了。”

“我听含山讲,许姑娘独自住一间,”白璧成提议,“不知能否让含山同她挤一挤,只过这一夜。”

“小约妹子的确独住一间,但是……,”许照支吾半天,还是说了实话,“但是她刚刚关照我,说不想和客人住一间屋,说她不习惯,夜里睡不好。”

白璧成没想到许小约会拒绝,他一时间倒不好说什么。含山却道:“不用麻烦许姑娘了,我夜里要照看侯爷,就住这间挺好。”

“既是如此,烦请许典史找张凉榻或者竹床来,”白璧成做最后坚持,“让含山独睡一榻也是好的。”

“这却是有的!”许照立即道,“隔壁给陆公子准备的屋里就有一张凉榻,侯爷稍等,我叫他们弄干净了抬进来。”

他说着匆匆而去,屋里只余下白璧成和含山,一灯如豆,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壁上,硕大而飘摇。

“适才你若肯坚持,我再帮着说说话,幸许能叫许小约改了主意。”白璧成道,“你我相识未久,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难道不怕?”

“同侯爷一间屋我有什么好怕的?”含山奇道,“同许小约一间屋我才怕呢!”

“哦?这是为何?”

“这家里可是出了人命案的!说不定还是两起!”含山夸张着伸出两根手指,“侯爷可知谁是凶手?万一许小约是凶手呢?”

“哪有两起命案?”白璧成先是无奈,继而恍然,“啊,你是说许老汉失踪的老妻!”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又是在这幽僻的山林古宅里,”含山继续渲染,“说不定就是在这里杀了,然而随手便埋了!”

她说着两手箕张,作势向前一扑,烛火摇动,倒替她烘托了一些气氛。白璧成略退两步,道:“无论如何,许小约弱质纤纤,凶手绝不会是她。”

“侯爷如何能断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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