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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有如此多的人,不在意他怕不怕;又有如此多的人,不敢问他怕不怕。
他低声问:“如你所见,这里刚刚生了一场杀戮。你明知前面危险,还敢往这走?”
她支吾了:“……”
齐洺:“以后碰到这种事,万不可再这样冒失了。”
林莘挠了挠后脑勺,讪讪道:“啊,眼下你们家院子里都是血……所以是谁……?”
“……”见他眸如冷玉地望着自己。
林莘马上反应过来了:“啊,我不问,我不问了!虽然什么都不知道,但我也铁定会保守秘密!”
齐洺神色稍霁:“你怎的,这个时辰来了?”
林莘见他语气还算平和,便壮胆把牛纸袋放到他身边的石桌上。
“我阿翁托人给我送来两只琼州的凤梨,味美酸甜。我今儿睡不着,便拉着青葵去小厨房做了些凤梨酥,捏成了各种形状。
我一想,哥哥属蛇,戚先生属龙,黎非属羊,就又做了这三个形状的,没想到其中有两个就成了两串!这模样么,不是那么雅致,但是……还挺好吃的。
馅子还是热的,我就过来想看看你们就寝了没。没睡的话正好可以给你们当宵夜吃。啊不说这个了,你……你的手……需要包扎吗?”
“不用了,”齐洺神色淡淡:“伤口透透气,很快就愈合了。”
“伤口不及时处理,那怎么行?”
“你,还是回去罢,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林莘自顾自柔声道:“不包扎,那也总还是需要清理的。”
话音刚落,她就不由分说跑进里屋,不拿自己当外人地、三两下就找到了器具,打了盆温热的水,沾湿帕巾。
月光照得齐洺的双眸清澈、透明、怅惘,林莘还觉今日自己的身影,也放大般地映于他的瞳孔之中。
林莘把帕斤拧干后,小心翼翼地帮他在左边手臂伤口周围擦拭。
她浓长的睫毛阴影,被月光投射在粉嘟嘟的脸颊之上,随着光线再度拉长。
齐洺没有再推拒,只在月色中静静看着她,伸出左臂任由她摆弄。
她,竟然没有被吓退。
此念一出,他自己也感到诧异。
林莘擦得很认真,指尖隔着帕巾触过齐洺的皮肤,见他不反感,便壮着胆子,把他脸上的血污也一道擦洗干净了。
帕巾的温热,传遍他每一寸敏感的神经。上一次与他这么近距离接触的,还是他的生母梁国明慧皇后了。
这少年身处异国,身处无法脱身的明争暗斗之中。他母后生前常年吃斋念佛,不问世事;他父皇与他就更不亲近了,先是君臣,再是父子。
他的母族岑氏众人,自他记事开始就灌输给他“权”这个字的意义、让他不能放弃获取那些他并不十分想要的东西。
他被推着离开,又被推着往前走。
这少年极端孤独的心,于此刻,竟泛出些许莫名的暖意,如同封闭山谷开出了一条违规的罅隙。
温暖一个不被爱的人需要做多少事?
答案是,一点点。
只需要一点点就可以了。
只需要一点点的不抗拒,尘世的微风与烛火,似乎就能从这狭窄的罅隙里,从那棵栾树的另一端,传递过来。
林莘帮他简单收拾完,又兀自道:“我有生肌膏。”
“我生性顽皮,我舅父怕我素日里有个磕碰、或又挨我爹削了什么的,曾给过我他们军营里的生肌膏,擦上那个好得快些。我这便回去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