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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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顾雨晴端着一碗红糖姜汤出来的时候，孙红秀正地坐在炕边发呆。

“怎么啦，在想什么？”顾雨晴把手里的碗放到炕头的桌子上，在孙红秀对面坐下，“先喝碗姜汤去去寒气，咱们姑娘家受不得寒气。”

孙红秀看了她一眼，顾雨晴才发现她两个眼睛下面都有大大的黑眼圈，顿时吓了一跳：“你怎么了，昨夜没睡好？”

也就一个月时间不见，孙红秀怎么老了那么多，小小年纪发间居然就有了几缕白发，最近的农活又不是很忙，怎么孙红秀的变化那么大？

孙红秀吸了吸鼻子，声音里满是疲惫：“雨晴，这段时间我整宿整宿的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想起那天在山里发生的事情，你说有没有什么办法？”

“有，我觉得你最需要的是到赵爷爷那里去拿副预防感冒的草药，今天的雨虽然不大，但如今的天气也是很冷的，你在雨里也不是淋了一时半会儿，可别感冒了。”

顾雨晴这两天已经开始跟系统学习医术了，对于养生也更重视，再加上孙红秀现在这副没精打彩的样子，就算喝了姜汤也可能因为熬夜或者是忧思过重引起感冒。

“我没在开玩笑。”孙红秀眼睛都红了。

“我也没开玩笑，感冒不一定要直观地受凉才会引起，你晚上整宿整宿睡不着，引到免疫力降低，也可能引起感冒。”

看顾雨晴说的一脸认真，孙红秀点点头：“我知道了，雨晴，我可以和你聊聊吗？玉芳这两天也不在家，可我等不到她回家了。”

“当然可以，你说，我听着。”顾雨晴心中一动坐到孙红秀对面。

孙红秀低低地诉说起困扰她很久的心事：“我从小就知道自己有个未婚夫，小时候他也对我很好，不论到哪儿都带着我，在我们一起长大有孩子当中也很维护我。”

她没说明那个他是谁，但顾雨晴也知道那个人必定是吴中华。

说起来，她已经有很久没有听到关于那个男人的消息了，没想到今天倒是听到了。

顾雨晴只是静静地听着，她知道孙红秀其实并不需要她的回应，安静地倾听才是对她最好的尊重。

“其实我很早就知道，队里好些人都在嘲笑我，尤其是当他对乡里其他女人献殷勤的事传回来，好多人都在看我笑话，我爹娘也劝我放弃他。

可是我从小到大都一直喜欢他，这段感情不是说能放弃就能放弃的，虽然我也在你们面前说我要不喜欢他了，可是真的做起来却很难。

我也知道你们前段时间一直拉着我到处玩，就是想帮我开心起来，事实上也真的管用，可是自从上次他把我骗到山里以后，我又开始在原来那个怪圈里来来去去，我只觉得自己不该反驳他，他无论变成什么样都是我的男人，这是我的命，我必须认命。”

孙红秀的神情似哭似笑，似悲非悲：“可明明我又觉得你之前跟我说的也有道理，我为什么要为那样一个男人毁了自己的一生。”

“在你们决裂之前，你是不是经常跟他在一起，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你是女人，事事得以他为先。”顾雨晴觉得孙红秀也不是那种死脑筋的人，那她还有这种想法就有可能是被精神控制了。

她听说吴家是个很重男轻女的家庭，所有的女娃都是为家里的男娃服务的，吴中华的几个姐姐在家都是以兄弟为主，出了嫁还常常往娘家拿东西帮扶兄弟。

“我们爹娘向来很疼我，有时候我还能得到一点额外的吃的，但这些东西也就最开始的时候会到我肚子里，后来吴中华就常常在我面前说，在他们家，好东西他姐妹们都会省给他吃，而且他娘也会把好东西省给他爹吃，说得我好像不把东西给他就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

时间久了，他也就自然而然地从我这里要鸡蛋之类的东西吃，要是没有，他还会朝我大吼大叫。”

顾雨晴听了很无语，就知道是精神控制，这样日积月累的洗脑，是个人都得被控制，何况还有那么多实例在里面。

平金大队里重男轻女的很多，但大都只是压迫自家的姐妹为兄弟服务，就像吴家对女儿们的教育，然面他们似乎还不满足，连孙红秀这个未来的儿媳妇都要按女儿的样子培养。

“那你觉得吴家人说的话对吗？你爹娘又是怎么教育你的？”顾雨晴知道孙家不是那重男轻女的人家，就问问她对家里的看法，“你爹娘有没有要求你把好吃的好用的都让给你哥哥？”

孙红秀想了想摇摇头：“我姐在家的时候跟我哥得到的吃食什么的都跟我哥一样，只有在她自己自愿的情况下才会让给我哥，但我哥基本上也不要，更不会抢我的吃的。”

“那就行了啊，你亲哥亲弟都不吃你的东西，他吴中华又凭什么要你的东西，只因为你是女人吗？”顾雨晴笑：“就算真是因为这个，你自己家人也应该比吴中华更有资格。

而且吴中华的所做所为你自己不也很反感？如果真喜欢你就不应该找外面的女人，他当他自己是什么人？古时候的皇帝？”

“可吴家婶子不这么说，她说她儿子只是被外面的女人迷了眼睛，要是我有本事，怎么可能管不好自己的男人。”孙红秀委屈地说：“她还说，有本事的女人不会在这种小事上怪男人，因为他们都是干大事的。”

“呵？干大事！”顾雨晴冷哼，“他家的男人干成什么大事了，还不是全都在家里种地？我不是说种地不好，可他们家的男人连挣的工分都不如队上有些妇女，他们家的男人干什么大事了？偷鸡摸狗？还是偷奸耍滑？”

孙红秀愣住了，她只是觉得吴家人的话不对，却一直没想出具体不对的地方，也没有人像顾雨晴那么明确地给她指出来，她虽然有时候也会往其他地方想，可吴家人经常拿队里一些人家来举例，让她又陷入到自我怀疑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