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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了几鞭子,”陆长留小声说,“这家伙怕痛,抽了几鞭子就全招了。”

“他敢杀太子,就没想过能活着。”

傅柳不屑地说道,又去问卜瓶:“我说得没错吧?”

卜瓶微笑了一下,低头不说话。

“除了毒杀太子,就没有别的办法吗?”白璧成问,“比如想办法离开麟趾宫,换个宫院当差?”

他的问题很突兀,但是卜瓶听懂了。

“他是太子,他不点头,谁敢把我弄出麟趾宫。”卜瓶惨淡地笑一笑,“没错,我这辈子运气不好,是个不男不女的狗奴才,可是狗奴才也有自己的想法,狗奴才不想被这样,这样……”

他眼睛里淬着泪花,有些愤怒地盯着白璧成。

“你不想做的事,以后都不必去做了。”白璧成道,“但你说没人敢把你弄出麟趾宫,这话我不信,你毒杀太子用的是乌蔓藤,你知道这药多难弄吗?”

卜瓶愣着不说话,看上去,也许他并不知道乌蔓藤,他只知道那是毒药。

“你是怎么得到乌蔓藤的?”白璧成问。

卜瓶明白了,白璧成提审他的重点是毒药怎么来的。他发出一声短促的嘲笑,转过脸去,不再看白璧成。

等了好一会儿,白璧成说:“我会用刑的,听说你很怕痛,区区几鞭就能让你招认谋害太子,更何况是问出毒药的来源。”

“卜瓶,侯爷问你话呢,”陆长留道,“你若不说,这刑堂里的诸般手段,都叫你尝个遍!”

他说着走上前去,一把薅住卜瓶的后领,将他猛然推向咕噜噜沸腾的热水池:“瞧你细皮嫩肉的,把你这两只爪子往进去浸浸,准保皮肉烂光!”

热气猛然扑过来,卜瓶吓了一跳,但他随即紧紧闭上双眼,咬紧牙关不说话,连喊叫也不发出一声。

陆长留只当他是软骨头,没想到这时候硬起来,难道真把卜瓶推进沸水池里?陆长留心性善良,这样残忍的事他做不出来,就在此时,便听着白璧成爆出一串咳声。

“侯爷,”傅柳吓了吓,“您不会是咳症犯了吧?”

白璧成哪有力气答话,只是剖心挖肺般地咳了下去。陆长留这可顾不得卜瓶,只将他扯到木架前,用铁链草草绕了几道固定,这才奔到白璧成面前。

“扶我,扶我出去。”白璧成艰难吐出这几个字,“这里头太,太阴寒。”

傅柳和陆长留没有二话,一左一右扶起白璧成要往外走,白璧成却又说道:“把刑堂看好,不许任何人进来,牢头牢子都不许擅入!”

“侯爷放心吧!刑堂连只蚊子也别想进来!”

陆长留说着,将袖子连挥,灭了大案上的灯火,刑堂陷入黑暗之中,只有天窗投下的月光可堪照明。借着这抹光亮,傅柳和陆长留扶着白璧成离开了刑堂。

等白璧成的咳声远去之后,陷入寂静的刑堂发出咯咯的响声,卜瓶听见了响声,他抬起头,看见一个黑影钻进穹顶,他拴紧一根绳子,随即缘绳而下,落到刑堂之中。

月光照着那个人,但他用黑巾蒙面,穿着大理寺牢子的服色。卜瓶像是知道他来干什么的,他没有恐惧,只是有些疑惑地说:“杀了我,你怎么出去呢?”

蒙面人没有回答,他拿出一把钥匙,伸手去捏卜瓶的脸颊,想把钥匙塞进卜瓶的嘴里。卜瓶知道,钥匙上涂了药,就像他在袜子上涂药一样,那个人说过的,只要把药抹在能舔舐到的地方,那就是个死。

卜瓶笑了笑,他没有挣扎,而是一口咬住了钥匙。

他虽然是个低贱的奴才,但他也能抗拒侵犯,即便是太子也不能随意侮辱他!已经够本了,难道不是吗?他的死有尊贵的太子殿下陪葬,这真是莫大的荣耀!卜瓶用力吮舔着冰凉微酸的黄铜钥匙,他总之要死的,这样死去能轻松很多。

然而刑堂忽然亮起一束火光,紧接着,两支灯架上的烛火被一一点燃,含着钥匙的卜瓶和蒙面牢子同时愣住了,刑堂越来越明亮,他们看见站在灯架前手执火折子的风十里。

蒙面牢子立即反应过来,他放开钥匙要跑,然而风十里比他更快,没等牢子奔到门边,已经被风十里像老鹰抓小鸡似的抓住了。

刑堂的门开了,白璧成带着陆长留傅柳走进来,看着努力挣扎的蒙面牢子,白璧成露出笑容。

“看看是谁,”他自语着,“看看乌蔓藤究竟在谁手上。”

他伸出手扯下假牢子的蒙面巾,一张过于熟悉的面孔露了出来,以至于白璧成都愣住了。

“齐远山!”傅柳叫起来,“你这崽子!一次还不够,你还想再害侯爷一次!”

然而与此同时,陆长留却在天窗底下叫喊起来:“侯爷快来!卜瓶咬住了有毒的钥匙!”

第95章 一无所有

陆长留和风十里费了很大劲,才把钥匙从卜瓶嘴里拔出来,他咬得很死,就是不肯丢。卜瓶肯定没救了,乌蔓藤没有解药,没过多久他就死了,死状同太子一样,吐紫黑的血,手臂布满胭脂红疹。

“这可怎么办,”陆长留懊悔,“药从哪来的还没问出来。”

“就算他活着,咱们也问不出来。”白璧成道,“你能几鞭子叫他招认,不是因为他怕痛,是因为左右没有活路,他不想再吃苦头受折磨。”

“想想,他连太子都敢杀,还能怕什么。”傅柳也感叹,“但给他毒药的人或许对他有恩,所以他不肯说出来。”

“傅将军说得有理,”风十里插话道,“之前齐远山从天窗落下来,卜瓶非但不怕,居然还问齐远山得手后如何逃出去。”

“要离开很容易,他穿着牢子的衣服,办完事躲在昏暗的角落里,等我们发现卜瓶死了肯定要叫人,他就乘机混进去,之后借机逃走。只是卜瓶的态度出人意料,明知齐远山是来灭口的,但他并不害怕,这是做好死的准备了。”

白璧成说着,回眸望望被捆成粽子的齐远山,说:“你们不来,卜瓶未必会出卖你们,但你们来了,等在这里的只会是我。”

齐远山嘴里塞着破布,他说不出话,只用眼神表达鄙夷,接着转开头去,不愿看着白璧成。

“我不理解,你为什么恨我?”白璧成心平气和地说,“我一直想问你,但一直没有机会。”

齐远山哼了一声,傅柳却走过去,拽开他嘴里的破布:“小崽子,你爹是羟邦人害的,与侯爷无关,但你从小吃住在侯爷身边,算是他养大的,你不肯念恩就算了,为何还要害他!”

“呸!我爹爹如何不是白贼害死的?”齐远山愤声道,“是他好大喜功,连夜奔袭夹攻羟邦,将他们杀得只能从我爹爹把守处溃逃!亡命之徒杀红了眼,我爹爹才无力抵挡,被他们残杀!这笔账,当然要找白侯算!”

“你有病吧?”陆长留目瞪口呆,“羟邦杀了你爹爹,你为何要找白侯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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