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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地方不可能是我们认识的任何人修建的,也不可能是我们之前的那些兄弟认识的任何人修建的,然而它的确是由人类所修建的。这是一条巨大的隧道。它的墙壁摸上去坚硬光滑;像石头,又不是石头。地面上有一些又长又窄的轨道,像铁,又不是铁,摸起来跟玻璃一样光滑而冰冷。我们跪了下来,我们向前爬去,我们的手摸索着线一样的铁轨,想知道它通向何处。然而前方是无穷无尽的黑夜,只有铁轨直穿而过,在黑暗中泛着白光,呼唤着我们跟随。但是我们不能跟随,因为我们就快看不见身后的那团光了。于是我们转过头来,手抚着铁轨爬了回去。我们的心无缘无故地狂跳不已,连指尖都感觉到了它的跳动。然后,我们知道了。

我们突然知道了这个地方是“不能提及的时代”留下来的。所以它是真实的,那些时代也是真实的,那些时代里所有的那些奇迹也是真实的。成千上万年以前,人类知道我们如今已经遗失的那些秘密。我们想道:“这是一个肮脏的地方。谁碰了‘不能提及的时代’的东西,就注定要遭天谴。”可是,在我们往前爬时,我们摸着轨道的那只手却紧抓着铁轨不放,仿佛永远都不会再松开,仿佛我们手上的肌肤正无比饥渴,乞求那金属施舍一些在它的冰冷中跃动的秘密液体。

我们回到了地面上。“国际4-8818”看着我们,向后退了一步。

“‘平等7-2521’,”他们说,“你们的脸好白。”

但是我们说不出话来,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他们。

他们向后退去,好像不敢触碰我们一样。然后他们露出了微笑,不过不是一个灿烂的微笑,而是充满了迷惘与恳求。可我们还是说不出话来。然后他们说道:

“我们得把我们的发现报告给‘市委员会’,这样我们都能得到奖赏。”

这时我们开口了。我们的声音冷酷无情,不带一丝怜悯。我们说:

“我们不能把我们的发现向‘市委员会’报告。我们不能向任何人报告。”

他们把双手举到耳边,因为他们从没听过这样的话。“‘国际4-8818’,”我们问道,“你们会把我们报告给‘市委员会’,然后眼看着我们被鞭子抽死吗?”

他们突然站直了身子,回答道:

“那还不如让我们去死。”

“那么,”我们说,“保持沉默。这个地方是我们的。这个地方属于我们,‘平等7-2521’,而不是地球上的其他任何人。如果什么时候我们把它交出去了,和它一起交出去的将是我们的生命。”

然后我们看见“国际4-8818”已经泪盈眼眶,但他们却不敢让眼泪落下。他们用颤抖的嗓音低声开了口,语句支离破碎:

“委员会的意志高于一切,因为它是我们兄弟的意志,是神圣的。但若是你们希望如此,我们就听你们的。与其跟我们所有的兄弟一起善,不如跟你们一起恶。愿委员会怜悯我们的心!”

随后我们便一起离开了,回到了“清道夫之家”。一路上,我们沉默不语。

接下来的每一个晚上都是这样。当星斗挂满天空之时,清道夫们坐在市剧院里,而我们,“平等7-2521”,则偷偷溜出去,穿过黑暗,来到我们的那个地方。离开剧院轻而易举;当蜡烛燃起,演员们来到舞台上时,没有一双眼睛会看向我们。我们从座位底下爬出去,钻出帐篷的帆布。之后在队伍离开剧院时,也可以轻松地偷偷穿过阴影,站到队伍里“国际4-8818”的身旁。街上很黑,四下都没有人,因为如果没有任务要执行的话,就没有人会在城市里游荡。每一个晚上,我们都跑到峡谷那里,挪走堆在铁格栅栏上面的石头。我们之所以把它们堆在那里,是因为不想让别人发现这个地方。每一个晚上,有三个小时,我们都一个人待在地底下。

我们从“清道夫之家”偷了蜡烛,我们还偷了打火石、刀子和纸张,并且我们把这些东西全都带到了这个地方。我们从“学者之家”偷来了玻璃瓶、各种粉末,还有各种酸。现在,我们每天晚上花三个小时在这条隧道里进行研究。我们熔化奇怪的金属,我们混合各种酸,我们剖开在市化粪池找到的那些动物躯体。我们用从街上捡来的砖建了一座炉子。我们点燃在峡谷里找来的木头。火光在炉中闪烁,蓝色的影子在墙壁上舞动,这里没有人类的喧嚣打扰我们。

我们还偷来了一些手稿。这是一宗大罪。手稿非常宝贵,因为“文书之家”的兄弟们要用一年时间才能字迹工整地抄完一份手稿。手稿非常稀有,本来全都被保存在“学者之家”。所以现在,我们坐在地底下,读着偷来的手稿。从我们发现这个地方开始,已经过去了两年。我们在这两年里学到的东西比在“学生之家”的那十年里学到的还要多。

我们学到了手稿里没有提到的一些东西。我们揭开了学者们尚未得知的一些奥秘。我们看到了未经探索的事物有多伟大,几生几世都无法完成我们的追寻。不过,我们并不希望完成我们的追寻。独处、学习,感觉我们的眼界每一天都在进一步开拓,比鹰眼还要锐利,比水晶还要清澈,除了这些,我们别无所求。

恶的形式很是奇怪。在我们的兄弟面前,我们是虚伪的。我们在公然反抗委员会的意志。只有我们,在行走于这个地球上的千万人之中,只有我们一个人在这一刻做着一份没有目标的工作,只是因为我们希望去做。对于人类的头脑来说,我们这一罪行当中的恶是无法探查的。对于人类的心灵来说,一旦被人发觉后对我们进行惩罚,这一惩罚的本质也无法思索。从来,除了在“古人们”的记忆里,从来没有人做过我们此刻正在做的事情。

然而,我们既不羞愧也不后悔。我们告诉自己,我们是混蛋,是叛徒。可是我们在精神上没有感觉到负担,心里也没有感觉到恐惧。在我们看来,我们的精神清澈得有如一面除了太阳以外无人注视的湖水。而在我们的心里——恶的形式多么奇怪!——在我们的心里,二十年来,我们第一次找到了安宁。

<h2>2</h2>

“自由5-3000”……“自由5-3000”……“自由5-3000”……

我们想要写下这个名字。我们想要把它说出来,但是仅止于耳语。因为男人不许注意女人,女人也不许注意男人。然而我们却在想着女人当中的一个,她们的名字是“自由5-3000”,除了她们,我们谁都不想。

被分配去干农活的女人们住在城市另一头的“农民之家”。出城之后,有一条大路朝北边蜿蜒而去,我们清道夫要把第一个里程碑之前那段打扫干净。路边有一道树篱,越过树篱便是田野。黑色的田野刚刚犁过,像一把巨大的扇子铺在我们面前。犁沟仿佛被攥在天空那头的某只手里,越是接近我们,便分开得越远,就好像稀稀落落地点缀着绿色亮片的黑色褶皱。女人们在田野里劳作,她们那白色的束腰外衣在风中摆动,就像海鸥拍打着翅膀飞过黑色的土壤。

正是在这里,我们看到“自由5-3000”沿着犁沟走着。她们的身体像刀锋一般挺拔纤细。她们的眼睛黝黑冷酷,闪闪发光,里面没有恐惧,没有善意,也没有内疚。她们的头发像太阳一样金黄,在风中熠熠生辉,狂野地飞舞,仿佛在公然反抗想要约束它的男人们。她们用手撒下种子,好像是在屈尊地抛下一个轻蔑的礼物,而大地就是她们脚下的乞丐。

我们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有生以来第一次,我们意识到了恐惧,然后是疼痛。我们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这样我们就不会把这种疼痛弄洒,因为它比快乐还要宝贵。

然后我们听到其他人在叫她们的名字:“自由5-3000。”她们转过身,走了回去。这样我们便知道了她们的名字。我们站在那里,看着她们走开,直到她们那白色的束腰外衣消失在蓝色的薄雾里。

第二天,到了北边那条路上之后,我们的眼睛便一直盯着田野里的“自由5-3000”。接下来的每一天,我们知道自己都患上了等着去北边那条路的病。每一天,我们都在那里看着“自由5-3000”。我们不知道她们是否也在看着我们,但我们认为她们在看。

然后有一天,她们来到了树篱旁边,突然转身面对我们。她们转得飞快,接着又像被砍了一刀似的停下了身体的动作,就跟开始时一样突然。她们像块石头似的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两眼直视着我们,直视着我们的眼睛。她们的脸上没有微笑,也没有欢迎。但她们的脸绷得很紧,双眼黝黑而深邃。接着她们又同样敏捷地转了回去,从我们身边走开了。

但是接下来的那一天,当我们来到那条路上时,她们微笑了。她们是在对着我们微笑,为了我们微笑。我们也用微笑作为回答。她们的头向后仰,两臂下垂,就好像她们的手臂和白皙纤细的脖颈突然受到了疲乏的侵袭。她们不再看着我们,而是看向天空。然后她们扭过头来瞥了我们一眼,我们感觉好像有一只手碰到了我们的身体,轻柔地从我们的嘴唇滑到了我们的双脚。

之后的每一个早上,我们都用眼神向对方致意。我们不敢说话。除了在社交聚会上进行的小组交流,与其他行业的人说话都是一种违规。不过有一次,我们站在树篱旁边,把一只手举到额前,然后掌心朝下,缓缓地向“自由5-3000”伸去。如果有人看到这一幕,他们什么都猜不出来,因为看上去,我们只不过是在给自己的双眼遮挡阳光。但是“自由5-3000”看到了也明白了。她们也将一只手举到额前,像我们一样动作。就这样,每一天我们都向“自由5-3000”致意,她们也做出回应,而不会被任何人怀疑。

对于这个新的罪过,我们并不吃惊。这是我们第二次犯下偏心的罪。因为我们不像理所应当的那样想着我们所有的兄弟,反而只想其中的一个,她们的名字是“自由5-3000”。我们不知道为什么想着她们。我们不知道为什么在想着她们的时候,我们突然觉得这个世界是好的,而活着并非一种负担。

我们不再把她们当成“自由5-3000”去想了。我们在心里给她们起了一个名字。我们叫她们“金色的人”。不过,给人起能把他们和其他人区分开来的名字是一种罪过。可是,我们就叫她们“金色的人”,因为她们跟其他人不一样。“金色的人”跟其他人不一样。

有一条法律规定,除了在交配时间,男人不应该想着女人。我们对这条法律毫不理会。交配时间是在每年的春天,所有超过二十岁的男人和所有超过十八岁的女人都要被送到“交配宫殿”过上一夜。“优生委员会”给每个男人分配一个女人。到了冬天,孩子们降生了。可是女人们从没见过她们的孩子,孩子们也从不认识他们的父母。我们曾经被送到过“交配宫殿”两次,但是那件事既丑陋又可耻,我们不愿意去想。

我们已经触犯了这么多法律,而今天,我们又触犯了一条。今天,我们跟“金色的人”说了话。

当我们在路边的树篱前停下来的时候,其他的女人都在远处的田野里,而“金色的人”正独自跪在流经田野的沟渠旁。她们把水捧到唇边,水滴从她们的手中落下,就好像太阳里面的火花。然后“金色的人”看见了我们,她们没有动作,仍旧跪在那里看着我们。太阳照在沟渠里的水上,映出的光圈投射在她们白色的束腰外衣上。她们的手举在空中,仿佛冻结了一样,一颗闪闪发光的水珠从她们的指尖落下。

然后“金色的人”站了起来,走到树篱旁边,就好像听到了我们眼里发出的命令。我们这一组的另外两个清道夫在百步开外。而且我们觉得“国际4-8818”不会出卖我们,“联合5-3992”也不会明白。于是,我们直视着“金色的人”。我们看见她们睫毛的影子映在她们白皙的脸颊上,她们的唇上闪耀着太阳的火花。我们说:

“你们真美,‘自由5-3000’。”

她们的脸没有动,视线也没有转移。只是她们的眼睛睁得更大,里面流露出胜利。不是战胜了我们,而是战胜了我们无法猜出来的一些东西。

然后她们问:

“你们叫什么名字?”

“‘平等7-2521’。”我们回答。

“你们不是我们的兄弟,‘平等7-2521’,因为我们不希望你们是。”

我们无法说出她们是什么意思,因为没有语言能够表达她们的意思,但是无须言语我们便可以明白,而且我们当时便明白了。

“不,”我们回答,“你们也不是我们的姐妹。”

“如果是在几十个女人当中看见我们,你们会看我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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