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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着大围裙的庆子出来说道。

“一切都由您决定吧。”

“那位泰国公主怎么办呢?要是不能喝酒,那就配点儿清凉饮料吧。”

“哦,那姑娘也许不来了。”

本多平静地说。

“是吗?”

庆子也平静地应和着,退下了。这种颇为得体的礼仪反而使本多对庆子的洞察力有几分敬畏。但他也觉得,像庆子这样的女人,或许正因为那副典雅的淡漠之态,才赢得人们对她的好感吧。

——最先到达的是鬼头槙子。她是乘坐弟子椿原夫人配有专职司机的轿车,同夫人一起越过箱根山来到这里的。

槙子作为歌人,其名声已为世人啧啧称道。本多并不懂得什么推断歌坛名声之类的基准,当他从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的口里听到槙子的名字,才知道她是多么受到人们的敬重。昔日财阀的椿原夫人,虽说和槙子年龄相仿,他们都是同辈人,但对于槙子却敬若神明。

椿原夫人的儿子原为海军少将,战死疆场后她为儿子服丧七年,直至今日。本多不了解她的过去,如今不外乎是浸泡在醋汁里的一枚苦果罢了。

槙子如今依然美丽。肌肉虽然衰老,但白皙的皮肤却像残雪一般鲜烈,增多的白发也不再染黑,这是都为她的和歌留下“真实”的印象。她长袖善舞,给人以神秘感,对于关键又关键的人物,不忘施以重礼和宴飨。她千方百计堵住那些可能说她坏话的人的嘴巴。她的内心早已干涸,但依然维持着自己半生的悲哀和孤独的幻影。

和她相较,椿原夫人的悲哀是多么鲜明可见,两者又是多么残酷的对比。经过千锤百炼,变成一副假面具的艺术的悲哀,虽然制作出一首又一首所谓名歌,但这位弟子永远无法治愈的生的悲哀,只停留于作品的素材,而无法创造出打动人心的和歌来。椿原夫人作为歌人虽说小有名气,但若无槙子作后盾,也只能是昙花一现。

再说槙子,她随时从身边这个生的悲哀中汲取自己作歌的灵感,抽出早已不属任何人的悲伤的元素,再添上自己的名字。于是,悲哀的璞玉同宝石雕磨师携手并进,随着年龄的增加,打磨出足以遮盖脖颈重重衰纹的名牌项链。

——过早地到达使得槙子颇感难堪。

“司机开得好快啊。”

她回头望着椿原夫人说道。

“可不是嘛,道路也出奇的空。”

“好好瞧瞧你们家的庭院吧,我们早有所闻了。就让我们慢慢走走,写上几首歌也好啊。您就甭管啦。”

槙子对本多说。本多硬要陪伴,拿着一瓶雪利和下酒菜,准备到凉亭里喝。从午后起,天气变得和暖多了。西边漏斗般向谷底倾斜的庭院的远方,借景似的耸峙着富士山,山体裹在绵绵春云之中,只露出洁白的峰顶。

本多一路上边走边说:

“我想赶在夏天前,在这个有饵箱的阳台前面,修建一座游泳池。”

看到女人们的反应很冷淡,本多心里感到自己就像旅馆为客人引路的二掌柜。

本多很伤脑筋,对他来说最难伺候的是艺术家或同类的人种。他和槙子恢复交往,本来始自昭和二十三年勋十五周年忌日的时候,那次再度相逢并非以和歌为媒介,而是过去的律师和证人事务性的交涉(两人的感情近乎同谋犯),虽然相互都没有明言,但实际上都出于对勋的思慕之情,而成为一次私人的接触。这回,槙子带着弟子堂而皇之正欲面对富士山慷慨悲歌之时,本多进退两难,便不择场合地提起了游泳池的事。

不过本多明白,自己还不至于引起女士们的轻蔑,反而是她们可以安心的人了。对于她们来说,本多毕竟属于艺术圈外之人,他不在竞赛场之内。本多平淡地做着预测,槙子要是碰到为打官司而伤神的人,一定会这样介绍自己吧:“本多先生是我的朋友,他虽然不作和歌,但他善于辞令,处理民事和刑事的能力都很强。我可以替你求求他。”

但是,从无法言及的内心深处来说,本多害怕槙子,槙子似乎也害怕本多。或许为了维护自己的名誉,就是槙子和本多重温旧交的最大缘由吧。至少本多是了解槙子的本质的,他知道,这个女人在关键时刻可以任意骗人,不管什么样的弥天大谎她都能精心编制,随口道出。

抛却这些,本多对于她们来说,倒是一个招人喜爱、不会带来麻烦的主儿。当着梨枝的面,她俩突然满嘴都是客套,只有在本多面前才能自由自在地交谈。本多也一样,这两个决谈不上年轻但依然风姿不减的女人,她们那永恒不变的悲凉的会话,使肉感和过去结为一体,风景和记忆相反相成,自然也发生变形……她们在映入眼帘的美好事物上,即刻贴上抒情的印记,犹如法院执行官一一在家具上贴上封条一般,这简直就像是她们保护自身不受美侵犯的惟一方法。本多喜欢从旁注视着她们的这种习惯。拿生物作比,好似陆地上的两只水鸟,在灵感的驱使下笨拙地转来转去,最后还是滑入水里,从而获得过去所意想不到的优雅和轻快,忽而游在水面,忽而潜入水中。本多喜欢观看那游弋的姿势,那运动的体态。作歌的时候,她们简直就是肆无忌惮地展示着精神水浴的姿态,正如当年本多在邦芭茵观看年幼的公主和老年女官们水浴的情景。

“金茜果真来了吗?她昨晚住在哪儿?”

像突然加入的一句话,这种不安犹如粗糙的木片插入本多心中。

“这庭院实在太美啦。作为借景,东眺箱根,西望富士,待在这里,不作一歌,悠悠度日,实在可惜。我们在脏污的东京天空下被迫作歌,您却在这里阅读法律的书籍。这是个多么不公平的人世啊!”

“法律书籍早就扔了。”

本多一边劝她们喝雪利酒,一边说。两人端起玻璃杯,袖子的挥动和手指的屈伸十分优美。正确地说,从轻轻挽起衣袖的动作,到戴着戒指的指尖儿捏住玻璃杯把,椿原夫人一切都忠实地模仿槙子。

“要是叫晓雄看看这座庭院,他该多么高兴啊!那孩子喜欢富士山,他在进入海军之前,自修室内一直悬挂着富士山的照片,瞧个没完。这才是符合那孩子性格的高雅志趣啊!多么单纯的孩子。”

椿原夫人提到自己死去的儿子的名字。每次谈起儿子,夫人的脸上刹那间就流淌着唏嘘的泪水。她的心底仿佛有个敏感的机关,同夫人的意志毫无关系,一提起儿子的名字,那机关就迅速反应,使得她的脸上浮出一定的表情来。正如一提到皇帝的名字就带着毕恭毕敬的表情一般,她那瞬间出现又旋即消失的唏嘘的征兆,仿佛就是在“晓雄”这个名字上画一下押。

槙子在膝头摊开记事本,记下即兴吟出的一首和歌。

“已经完成一首了吗?”

椿原夫人低着颈项,嫉妒地瞧了一眼。本多也看到了。于是,曾经为年轻的勋所梦寐以求的一片白皙的香肉,如残月一般在本多的眼底下摇曳。

“是今西先生,肯定是他。”

一看到草坪上向这边走来的人影,椿原夫人叫了起来。远远地从那白皙的额头和高高的身材,踉跄的脚步,还有那印在草地上颀长的身影,她很快就认出来了。

“真讨厌,肯定又会冒出些下流话来,好不叫人扫兴。”

椿原夫人说。

今西康是德国文学学者,四十岁光景,战时介绍青春德意志派,战后发表过各类文章,梦想性的千年王国。老说要写书要写书,可就是不肯动笔。也许内容对人过于详细地吐露过,从而失去了写作的兴趣吧。真不知他那颇为怪奇且充满忧愁的千年王国,同今西证券公司的二少爷、过着优裕独身生活的他本人,究竟是怎样的关系。

他虽说有一副神经质的面孔,但娴于交际,能言善辩,财界人士和左翼文人都对他感兴趣。他认为自己发现了战后权威崩溃和既成道德崩溃留下的知识的苍白与粗劣,也发现了自己前半生同自己相适应的粗劣。他也由此学到了性妄想的政治意义,并将此作为家传的技艺。以往的他只不过是个诺瓦利斯式的梦想家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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