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崖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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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六年多的时间过去了。

一阵阵清凉的海风吹过，伴随着海水轻柔的“哗哗”声和海鸟嘹亮的“咕咕”声唤醒了整个清晨，东方海平线褶皱着几片乌云，似是风雨欲来。

很可惜，半晌之后，阳光透过乌云缝隙，天气有放晴之势。其中一缕阳光照到一座悬崖中部的某一处山洞，山洞前有个小台阶，台阶下延伸向上是一条很窄的小道，向下全是岩石。山洞对面是被海水长久侵蚀零零散散的礁石，上面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动物掌印。

此时阳光微微向上一抬，便照射到一张弹滑且稚嫩的脸上，显得十分晶莹剔透，就连睫毛都染成金色，轻轻地扑闪着，极其可爱。

是一个小男孩，此时正在熟睡。

小男孩躺在山洞口，小腿悬空耷拉在台阶上，脚上套着一条“鱼”，准确地说是鱼皮，显得十分突兀怪异，娇小的身躯由特殊的兽皮裹着，在两膀位置开了个洞释放了胳膊，方便活动。

这种兽皮虽然难看，但主要作用能够隔绝自身气味，防止被其他月狼现，因为月狼的嗅觉十分灵敏。

正在此时，先后两条白色身影如闪电一般跃下悬崖，落在下方的礁石上面，一个借力反蹬便跳进了山洞。

第一道白色身影直接进去了，中途十分小心且迅地跨过男孩，未出一点声响，进入山洞直接找到最里面位置卧下，是公狼；第二道身影轻柔地驻足于山洞口，轻嗅着男孩的各处，眼神中一夜的疲惫与冷冽很快便转变为满满的疼爱与温柔，显然，第二道白色身影便是母狼。

男孩朦朦胧胧之间感觉周围一暗，紧接耳边传来轻嗅的声音，鼻子被细小的毛弄的痒痒的，他不自觉的笑了，但眼睛并未睁开，因为他知道是谁。

男孩还是很瞌睡，他习惯性地伸出双手，抓着月狼脖子里的毛攀附在它身上，母狼这才走进山洞最里面，它小心地靠着墙壁，让男孩能够舒服地趴在它身上。

母狼满眼的宠溺之色，疼爱地舔舐着男孩脸蛋，担心舌头的倒刺伤到他，它只能用舌尖轻触，如此过了一会便沉沉睡去。

快到正午时分，男孩才悠悠转醒，揉了揉眼睛站起来，向洞口走去，不时回头望了望两只月狼，看着它们熟睡，男孩轻柔一笑，随即来到洞口坐到台阶上，抬头望着天，他记起昨晚就是这样望着星空睡着的。

此时万里无云，阳光混合着热度肆无忌惮地倾撒于海面，相隔甚远的悬崖山洞里都觉得热。

一般这个时候是月狼全族最沉寂的时刻，男孩便清除身上穿着，纵身一跃，跳入下方海水里，入水的瞬间溅起大大水花，就连周围借着崖壁乘凉的鱼儿惊得四散逃开，他眼疾手快，伸手在水中一摸，眼睛一亮，一条和他胳膊一样粗的鱼儿被他抓住于手中，其光滑的身躯差点从手中溜走。男孩赶紧张口用力咬住鱼儿的鳃下方薄弱地方，顿时鲜血从他嘴角流出，眼睛一抹血腥的冷漠，他已经这样饮血茹毛的生活已有三四年之久，已经十分熟悉血腥味，有时甚至靠其解渴。

当一切结束，男孩还要靠在石壁上竖耳旁听一段时间，此时海风也好像随着他的心境平静下来。

半晌，男孩不开心的摇摇头，因为前几个月听到从这里传出说话的声音，虽说断断续续地听不清楚说了什么，但是他断定不是幻听，只是之后再也没有听到那种声音。

无果，男孩便踩着崖壁凸石，缓缓攀爬而上，到了山洞口穿上兽皮，他打算去上方地面，于是手依着崖壁沿着直通上方的崎岖小径走去，那里远远能看到有一座好似人建造的木屋。

等等，木屋？难道真会有人敢冒着巨大风险在月狼族域生活吗？

男孩走了大概三刻钟，终于抵达地面。面前一栋高大木屋，木屋前面正朝向如“山脉”一般的森林，后背朝大海，朝森林的那面是大木门，建造是专为木屋主人通行的；朝大海的一面有一个小木门，观其高度应该是为小男孩开设的。

木屋建的十分粗糙，木屋的房顶上歪歪斜斜的树枝连着树叶早已干枯，倒是可以遮蔽雨水地侵蚀，但是整体来看无不透露着不堪风摧的破败质感，尤其在悬崖边，远处望去仿佛摇摇欲坠一般。男孩来到小门跟前，推门而入。

“冬爷爷好”。

依稀的光线下男孩看到巨型生物蜷缩着，但他丝毫不惧，反而亲切招呼道。

此时这个巨型生物摆了摆耳朵，也不搭理他，男孩一笑，爬到它耳朵旁，不由分说地伸手去掏它的耳朵，里面疙疙瘩瘩的，倒是掏出了一些夹缝中的污垢，没有其它，男孩他毕竟经常清理巨物的身体，也算轻车熟路。

“有点痒，手再往里一点，哎哎哎，往左一点”。

这个巨型生物顿时舒服地说，男孩心领意会，同时忙不迭地揭开被巨物压塌干枯的毛，在它身上挠挠，抓抓虱子。

好一会，男孩累坐在地上，用手背擦了擦额前的汗，此时，这个巨型生物这才站起身，才现是一头老狼，瘦骨嶙峋的模样，却无不的高，身体弓着，明显可以看到它脊柱棱角的起伏，毛也失去了光泽。

老狼愣了好长时间，就在男孩都以为它站着要睡着了时，这个巨物这才缓缓的抖动起来，而且越抖越快。

本来木屋空间狭小，根本经不住折腾。这么折腾男孩虽习以为常，但每次都看得心惊肉跳，虽能想到这个可怜房子饱经折磨已有十数年之久了。

等一切风平浪静之后，老狼身体毛蓬松了许多，体型也大了一圈，一双狼眸清明，看着男孩一脸慈祥地问：“说吧，今天又想学什么，还是想听我讲大陆的故事？”

男孩不假思索地指了指角落一处一个小背篓：“冬爷爷，那里面的书我还没看完呢！”

这个名为“冬爷爷”的老狼呼吸一滞，难得今天心情好，想好好讲讲大陆和人族的故事，结果男孩不乐意，它倒有点后悔当时给他看背篓里的东西，想想男孩前几年天天拉着它，求着它讲故事，那时候的它甚至不愿意去讲，但现在结果还不想听，老狼想至此，气得脸颊狼须抽动。

“去看吧！”老狼说罢便继续趴着继续睡了，再也没有理会小男孩了。

男孩迫不及得的跑到背篓前，钻到里面，翻箱倒柜起来。

背篓里面东西不少，有一些奇奇怪怪东西，有一本厚厚的书，不过男孩最喜欢里面的一把扇子，金色半透明的扇骨，入手质感温润，质量甚轻，扇面十分亮眼的一朵奇怪的花，没有枝茎，中间位置画的细致入微的花蕊，周围均匀点缀着五片花瓣，右侧和左侧分别写着四行诗句：

卿成君苦度，

君成卿已故。

卿君本一心，

何惧天人隔。

挥如游龙的笔锋，行云流水的笔法，书写着淡淡的落寞及遗憾。

当然男孩并不懂上面写的什么意思，他可能连字都认不全，只觉得很好玩，经常把扇子拿出了一甩，开屏，他便对着自己扇起来。

男孩一边扇着，一边拿出书，推开小门，瞬间光亮了起来，他便面朝大海，坐在崖边上，翻看起书，书名为《疏悖要志》，书挺厚的，对于小男孩来说比较晦涩难懂的。他时不时跑进小木屋向冬爷爷请教其字音字义。老狼也是一脸不耐烦，半耷拉着眼帘，词不达意的讲着：“你看这个‘忙’字，像不像前几天学的‘亡’字，旁边那是偏旁，代表心情，意思就是忙的时候就会心情不好地要死一样。”

老狼一边解释着，一边心想：“我哪知道人族是怎么造字的呀？搪塞一下啦！”

小男孩也被忽悠地一愣一愣的，挠了挠头，心中认真的记下了。便又出去拜读那本《疏悖要志》了。但是他没注意到自己出去的一瞬间老狼投来赞誉的目光。

老狼以前无法理解为何人族藐小身体为何能够统治世界，它一直以为是人族数量多、团结，但是现在明白了，因素太多了，从面前的男孩它就可以认识到：好奇心永远都是探索世界的一把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