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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处理好的。”狄墨一脸的恭顺，实在不像他在通宝阁里的样子。
“我都不相信你为什么会那么愚蠢，是年纪大了吗？我如果知道你会做这样的傻事，当年我就应该找寿山坊。都已经十年过去，我都已经把这件事情忘了，你居然跟我说你的手下居然有人要查到真相？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说话的是当今的户部尚书白市宽，他今天穿的是一身紫色的便服，但身上的官威一点不减。
他话未说完，拿起桌上的一个茶杯，咕咚咕咚灌了不少进肚子里。即便喝了这许多茶水，也没法浇灭他心头的怒火。
十年前案的时候，那么多的事儿，都摆平了，也没说有人能查到半点蛛丝马迹。结果，十年之后，居然有人从那些卷宗来查出了线索，而且摸到龙城来了。
“狄墨，你这几年是活的太滋润了吗？你知道这事情有多大吗？别说是你，连我也担不起。你想过吗？”
狄墨没说话，他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今天来找白市宽，是为了能先有个备案，毕竟事情已经到了中洲地界，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之前自己还动用了户部的关系，迟早会让上面这些人知道的。迟早会被知道的事情，还是早早预报好一些。
白市宽的怒气是可以理解的，狄墨早已有了准备，但没想到实际经历又是另外一样的事情了。也许，真的如同白市宽说的，这几年自己太安逸了。
是啊。
这几年通宝阁展的太顺利了，一度他以为这是他辛勤耕耘的结果，他有时会忘了这其实都是来自十年前的那一场交易。
白市宽骂了一阵，有些气喘，终于坐了下来，端起茶杯轻轻啜了几口，心里的气才顺了些。
狄墨终于开口了：“白大人，我虽年纪大了，但一点都没糊涂。我通宝阁有今天，我狄墨有今天，都是托大人你的福。如果没有您的提携，我早不知道死在哪个臭水沟里了。这事儿展到今天，确实有我的责任。我今天特意来向您请罪的。但，大人您放心，我一定会把事情处理好的。”
“那你说说看，你打算如何处理？十年前，我们做的如此干净了，不还是被人找到了马脚吗？”
狄墨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他欠了欠身，“大人，失礼了。”说着，他将嘴凑到白市宽的耳边，低声将自己的谋划讲了出来。
白市宽听了，脸色稍微好了些，怒意也消散了不少。
“人都安排妥当了吗？不会有更多人知道这事了吧。”
狄墨道：“这些人都是棋子而已，又怎么会知道下棋人的意图呢。”
白市宽点了点头，轻轻拿起茶碗来，嘬了一口茶水。
狄墨见白市宽脸色缓和了许多，又道：“大人，小的刚从海外带回一批香茗，据说是特意用花蜜涂抹树枝养殖的，入口如有蜜香，我给您带了些。”
白市宽恩了一声。
待得狄墨退下，白市宽走到前厅一看，那里已经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
钱箔、玉石、玛瑙，各种奇珍异宝琳琅满目。
白市宽终于笑了一下。
看来，我当年也不算看错人。
狄墨走出白尚书的府邸，钻进自己的马车，舒舒服服的躺在羊毛的垫子上。紧张的肌肉终于得到了放松，他舒展四肢，好让血液流动的更顺畅一些。
在那些大官面前，只能卑躬屈膝。
这样的事情，他虽然做了无数遍，但始终适应不了。
他的马车上还有另外一个人，是之前被他派去东洲的莫管事。
莫管事一直没说话，只是在一旁静静坐着，等待狄墨先开口。
“老莫，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回柜，已经十一年了。那年我还是只不过是个药铺的跑堂，没想到受到你的提携，现在居然坐到了这个位置。”
“是啊，不过，当年提携你的人不是我，而且老钱。”
说出老钱这两个字后，狄墨话突然短了，他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年没说过这两个字了。他害怕这两个字，这会让他想起自己的丑恶。
是啊，当年没有白市宽给的机会，通宝阁绝走不到今天。但，当年如果不是因为钱东来的死，那件事也没办法善了。
他又想起了十五年前，他和钱东来一起创办通宝阁的场景，他们自己租下了第一个铺子，亲手挂上了牌匾。那牌匾是钱东来置办的，狄墨还记得，钱东来当时为了那牌匾的价格和木匠讨价还价了许久，最后为了省钱，那通宝阁三个字，还是钱东来自己买了金漆涂上去的。
往事一幕幕的又在狄墨的眼前闪过。
他忽然有了个想法：也许，当年我让通宝阁破产就好了。这样，老钱就不会死了。
他又摇了摇头，像是要甩开这不切实际的想法。
这是一条不归路，既然走了第一步，就没办法回头。这条路要了钱东来的命，马上也会要了钱福的命，也许不久的将来，也会要了他的命。但这又能怎么办呢，既然选了这条路走，那么之后付出的代价都是必然的。
好一会儿，他从思绪中回到现实，狄墨扶了扶额头，对莫管事道：“大德保行的事情安排妥当了吗？”
“安排好了，只要他们咬上了勾，我保证谁也跑不了。”
狄墨点了点头。
是啊，钩上的饵是那么诱人，有几个人能拒绝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