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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不止于此，万一借机再往你头上套个心怀不轨的罪名，不仅将你拘在京城，保不齐再顺理成章将封地收回去，让你养不起兵马，不费一兵一卒将北地收回朝廷手里。”独孤雅荻半开玩笑似的说着，眼里瞧不出一丝笑意。
文如玉轻吐一口气，周身都寂寥了几分：“当真要鸟尽弓藏么？”
“现下不曾追究你，还让大雁师父有空带话给你，便是暂时不想动你。想来是要等戎狄问题解决完。或是有能替你之人出现，才会下手。”独孤雅荻拍拍他，“安心些，如此大动筋骨的事情，短期之内不会有第二次。”
“你错了。”文如玉薄薄的红唇被抿得白，“圣人想起了五年不曾京察，下令半月内所有五品以上的京官都要审查，我们也得回京去。”
独孤雅荻一时失语，抢过他手里的信翻看，越看越手抖，“他真是……真是……查官员就罢了，还要连着商贾一起查……各家名下的地产……他难道要将京城官员的根基都从地里翻出来吗？！”
文如玉摇摇头，将另一封信递过去，“这是席雁先生的信。”
独孤雅荻忙接过，几眼扫过快阅览，略微松快了些，又一字一句仔细读起来，半晌才吐出一口浊气，将信塞回他手里，“圣人不敢动京中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只敢将其中一两条被蛀虫吃空的线剔出去，如此一来不至伤筋动骨，又能杀鸡儆猴威慑众人。只是可惜，被牵涉之人恐怕……”
“处置一批官员，空出来的高位提人补上，低位正好将此次科举点中之人下放历练去，当真打得一手好算盘。”独孤雅荻又将剩余的信简单看过，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一时间只觉得疲惫，身子一歪靠在文如玉肩上。
文如玉搂着她，“我同样不曾料想。圣人在位四十余年，他见过的风浪比你我年岁都长，料不到才是应该。”
独孤雅荻闭着眼睛。
“其实你算无遗策，算的是人心，是一个个人的性子与念头，是也不是？”
独孤雅荻抬手去捂他的嘴：“好赖话都让你说尽了。”
“朝中一天不出一个能与本王抗衡的奇才，圣人一天不敢动我们。趁着这一次清查，我想让江南的势力动一动，让‘墨’字商号与江南江湖搭上线，站稳脚跟，将这鱼米之乡揽到手里去。”
“你不怕圣人猜忌？”
“怕也无用，不如将经商明明白白摆到明面上。等生意步入正轨，将封地交出去，贡赋照纳，这才能让他安心。”
“是，人总是有所求。”
“你同意了？”
“不然呢？等死？还是造反？”
“我以为你会让我造反。”文如玉半开玩笑似地说，神情玩味。
“造什么？造反苦的是百姓。他有心治理朝政，那就治，治好了大家都过好日子，我有什么不满足的？”
“你不是为了复仇而来么？”
独孤雅荻用指尖去戳他的胸口：“你把我当什么？我是想复仇，但我更想海晏河清。他是昏君我自然不能放过，他要是明君我何苦打打破平衡？现下不过是表面平静，等过段日子再看。”
文如玉拜服：“你当真心胸宽广。”
“我只是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别说了，这是该做的，可这么做我难受……你多陪陪我。”
文如玉握着她的手，“这就是你又掐我的理由？”
“怎么了？很疼吗？”
“倒是不疼。”文如玉无奈，“不疼就能随便掐了？”
“不疼就不叫掐，叫捏。”独孤雅荻顺势又在他的腰上捏一把，连声赞叹，“真好捏，很劲道。”
文如玉按着她的手，“嘶”地一声轻吸了口气，道：“你难道不好奇欣安生辰宴上生何事么？”
“咦？你愿意说？”独孤雅荻用现什么新奇物件一般的眼光上下打量他，“我以为你会生气，护着她，故意不同我说了？”
“我想让你高兴些，又不知如何做，想来你听完会舒坦些。”
独孤雅荻来了兴趣，撑着下巴看他：“说来听听。”
“欣安收到礼物之后的神情相当精彩。”文如玉抬起手同时拽着眼角与唇角，努力做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来，“回报说大致这样。”
瞧着他面容扭曲，独孤雅荻不由笑出声来，忙掩住唇轻咳一声，“她这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像是高兴，又像是不高兴。”文如玉见她笑了，松手揉了把脸，恢复一贯的平静模样，“她想摔又舍不得摔，最后没能捧起那加了底座得有十余斤的摆件。”
“她这是瞧出来你在敷衍她，气得不行。”独孤雅荻扔了句不冷不热的话回去。
文如玉才不管她冷脸，伸手去抱她，“其实我已经用心了，只是与往年形式不同。她若不满，便是不知足。”
“等回去她拽着你的衣角，眼泪汪汪叫你‘钰成哥哥’，你能狠得下心说今日的话？”
文如玉被问懵了，下意识摇头：“不如你叫。”
“不如什么？我叫你什么？”独孤雅荻微微眯起眼睛。
文如玉反应过来，忙去搂她，“既然说好了，铁了心要断，不如尽早断干净，省得又生事端。按理说我该难受的。可我现在想想她叫我，再想想你，反倒是更愿意听你唤一声‘相公’。”
对他一点不绕弯子的直白态度，独孤雅荻很是满意，顺势靠在他怀里攀着他的肩，凑近他耳边温温柔柔唤了一声‘相公’。
文如玉满足地叹了口气。
“那，相公打算送我什么礼物？”
文如玉守口如瓶：“到时候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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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问不出来，独孤雅荻也不再想，转去问他另外的事情：“小念被下派去大理寺随同办事去了？是赵浮岚父亲麾下么？”
“是，我已托浮岚带话，请大理寺卿照顾他一二。赵卿安排他去帮着量刑，这段时间都在书库里头研究律法，烧干了七八盏油灯。此外还与不少侍郎打交道，日日与人争辩，险些磨破嘴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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