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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菁双手往下一按，嗡嗡声止，她含笑说：“牛二兄弟，请，请，接下来全靠你了。”
众人：刚才还在内讧互相拆台，一眨眼又和好了，如此喜怒无常，难以把握，以后和他们打交道小心点！
牛二伸出手摸索，搭上她伸出的胳膊，众人皆让开一条路来，让两人走至那生了变故的圆桌前，人人皆想，这牛二又看不见，却怎么验尸？
九菁捡了双筷子挑挑捡捡翻看起来，“这桌子上么，死的是个男人，年纪三十岁上下，手脚瘦长，额头凸出，从掌中老茧形状来看，练的是精巧见长的功夫，也就是擅盗，可他怀里并无它物，只是寻常物品，他周身的皮肉外露部分成了粥状，扯下来就如同我们刚才吃的牛肉粥，手脚骨头碎裂，跟刚才我嚼烂了的红烧排骨有得一比，这道菜酸甜可口，味道其实不错……我这么说你能明白？”
场上传来几声作呕声，是几个女弟子。
牛二倒是很镇定，只是脸有点发绿，点头，“倒是比喻形象……不用再说了，知道了。”
九菁便礼节周到团团拱手，“对不住啊，他看不见，我只能这么说让他明白。”
牛二谦和，“她对吃比较执着……此人身上有股青草碎汁的味道，不是他本身就有的，大约有个余月没洗澡了，身上沤得臭臭的，衣服倒是换了新的，倒像是在一个地方等了很久，终得偿所愿，可放开肚皮大吃大喝，因而一下子喝了很多酒，他坐在中央八席，请问是哪个门派的弟子？”
众人视线皆往一处聚去，那群人中有位领头中年人悻悻地说：“我们是飞来峰弟子，他是我们宁师弟。”
众人皆露了然之色：飞来峰虽挤身于八大门派之中，却是以一手登峰造级的偷盗本领而闻名江湖，据说门人既是出手，从无失手。
“如此说来，这位宁师弟来这姚家堡定有所获？”陈白林说，“听这位牛二兄弟的分析，他已然得偿所愿，还请古帮主解释，他盗取了何物？”
那中年人怒说：“我们飞来峰的规矩你们又不是不知，门内弟子各有码头，并不受帮主约束，他偷的什么我怎么知道？”
底下窃窃私语：飞来峰倒确实如此，盗人财物这种勾当，或不义或有主，哪能摆得上门面，弟子之间自是各扫门前雪，被人缉拿也只能自认倒霉。
牛二扯了扯九菁衣袖，笑笑说：“师妹啊，你瞧，如今这形势……我们如果不把这事解决了，我们就成了嫌疑人，谁叫我们门派小在这江湖上不认识几个人呢？前辈们相互熟悉，这替死鬼只能在不熟的人中间找。”
几位帮主掌门脸上各有讪讪之色。
九菁斜眼瞧他：“说吧，要我干什么？”
牛二和蔼，“接下来的事恐怕有点难办，得由你亲手来做，不能假手于人，大家到底同门，我只信得过你。”
九菁警惕地：“有什么事快说！”
牛二亲切，“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办这事的人要求细致细心，亲力亲为，不能半途而废……”
九菁笃定，“你怕不是在想法儿坑我吧？”
“你怎么老把人往不堪处想？”
众人：内讧又开始了。
……
大堂内设下了好大一口锅子，下边炉火烈烈烧着，用的却是那上好的银丝碳，锅子里咕嘟咕嘟冒着泡，蒸汽冉冉而升，陈白林随众人避走殿外，隔得远远儿地往殿内望去，只见那姑娘拿了一根巨大长铲卖力地搅着，香汗淋漓，过意不去，问身边人，“牛二兄弟，我去帮她一把？”
牛二叹气说：“如果我能做得到，我都想去帮帮她了，只有她的乾坤八式能办得到使这桶中之物分离，你们如若插手，搅乱了步骤，便会前功尽弃了。”
余袅袅掩鼻问：“你让我们出门候着，也为了体贴，不让她分心？”
牛二笑笑，“姑娘愿意进去陪着也行。”
余袅袅紧了紧三层蒙面帕子，怒说：“你自家人都不进去，我们萍水相逢，凭什么让我进去？”
陈白林顶着直冲脑门的气味顽强地往前走了两步回头，“牛二兄弟说得对，别让九菁姑娘分心，我们还是在外边等着吧。”
厉皓一众人早走得远远的，被熏得头昏脑涨，但见那姑娘在厅内拿着大勺子做业，手脚稳定，招式从没见过，闻所未闻，松重缓急一点也不杂乱，更难得的是，不像那几位在场地边缘呕得脸色发青的女弟子，眉头都没皱一下，只听得屋里水声哗哗，下，她招式带着莫名节奏，那汤锅里沸水，在她大开大合的搅动之下，水腾半空，起承转合，或分两股相互纠缠，又成一线直上直下。
看着看着，一位老者忽地咦了一声，比划起她那挥铲之法，仿了几招之后，竟是慢慢向前，走到门边想看得清楚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