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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欢就好”青年笑得有些腼腆。
其实你送h图我会比较喜欢,什么牡丹的还是算了吧,要不你送朵小菊花也好啊,凌格郁闷了几下,又为沈岚钦换上新茶,看看门外的天色:“你该回去了吧,你娘一个人不是闷吗,快去做做孝子”
推着沈岚钦出去时凌格手劲很大,她也知道赶客是不对的,是自打嘴巴的行径,可她现在看见沈岚钦就想到那个躺在破床上将不久于人世的少年,十六岁,多美好的年纪,绝对比那些画出来的牡丹要鲜活灿烂得多。
她就是看不得花败,16岁,明明就是朵含苞怒放的花骨朵啊,这要是败了,就真的不值了,天理呢,让菊花给吞了?
沈岚钦单手扶住门,一只脚都踏了出去了,凌格推着他的背一副马上要把人弄走的姿态,凌格的态度让沈岚钦很是失落,但也没表现到脸上,只是说:“小格,你是不是生我气?”
“没这回事啦”
心里一直记着小安的事,凌格第二天一大早就找人热好一大碗鸡肉粥,鸡肉都是跺成碎末,香滑润口,特别适合病人吃。
小安像个谜团,扰得凌格夜不安眠,她一向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因为她也实在没这个精力管。
可这次不同,她觉得已经不算是闲事了,从她那次偷窥开始,凌格就被一张无形网给网住了,里面的关系千丝万缕,总有那么一两条丝和她有关。
“小安?你醒了吗?”凌格找了张勉强能坐的小木凳,就坐在上面等,“鸡粥,你尝尝”
少年没力气撑起来,凌格就扶着他,喂了几勺子,“不要靠我太近”小安想推开凌格。
“没事,这样没法传染的”
勉强又吃了小半碗,少年脸上似乎好了一些,靠在床边,轻声说:“公子,你想问我沈庄主的事,是吧”
凌格把碗放在一边,也不避讳,点头:“可以说吗?”
干枯的脸浮上笑容,那是有些愉快的笑:“怎么不可以呢,反正我和他都快死了”
“……”
“他去了避暑庄,想去那里治病”小安继续吃吃笑,很是温柔的眼神:“那是不可能的”
这个年代,梅毒就是绝症,凌格轻轻摇了下头,说出心中猜测:“小安,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花园偷情的时候,少年全身媚气,像个妖精,现在看来,这并不是真的他。
凌格相信自己的判断。
“沈允言是很警惕的男人,他武功高,疑心重,其他办法根本靠不了他身,想他死……只有这个法子”小安的手指动了动,破席子上的碎渣刺进了指甲缝里,他不以为意,继续道:“我来沈庄两年,好不容易才得到机会接近他,凌公子,你一定不知道吧,在江湖里鼎鼎大名的沈庄主,最喜欢的其实是凌虐男童,还是十岁不到的孩子,我当时的年纪已经过了,费了不少劲才让他注意到我”
“为了这样一个混蛋,你糟蹋自己,值得吗?”哑着嗓子,凌格不忍再听。
这么好的少年,这么美的青春韶华,值得吗?凌格感觉到自己的手不受控制的颤抖着,幸好男装袖子宽大,可以勉强遮住。
少年弯嘴一笑,那双眼依旧是清清亮亮的,虽然脸上已有红斑,但丝毫不让人觉得恶心,“我和小弟都是戏班出生的,我只有一个弟弟,凌公子,你一定想不到世界上会有那么听话乖巧的孩子”少年眼里像燃起了一堆火,幸福的让人无法逼视:“我们一起学戏,他最喜欢唱的就是长生殿,可是每次唱到‘西川巡幸堪伤,奈地下人间两渺茫’时都会唱走调”自顾自的笑了几声,小安偏头看着凌格,看见凌格也是神色柔和,他便接着说:“有一次,我们戏班被请来沈庄为沈夫人寿辰献戏,唱完几场后,班主告诉我,说小宁被买走了”
“沈庄仆人多不胜数,还缺一个十岁的孩童?我不信,可沈庄里面侍卫太多,我根本进不去”
“那……你找到了吗”
“找到了,我不是在沈庄里找到的”垂了垂眼,顿了很久后才缓缓说:“我天天守在沈庄外,就盼着能见到小宁,有一天我看到两个男仆提着个大麻袋偷偷摸摸出来,大麻袋里还滴着血,我好奇就跟着去看了看,乱葬岗上我打开袋子,里面原来装的是我的弟弟”
“他才多大啊,才十岁而已,全身都没一块皮是完整的,都是被鞭子抽出来的”想到最不堪的地方,少年哽咽着,痛苦的说不出来:“小宁还剩下最后一口气,他看着我,说不出话,因为他的舌头也被剪了”小安终于忍不住了,困兽一样抓住自己地头发:“他说不出话,可我还是听得见他说什么”
“哥哥,为什么你现在才来呢”
他以为那是个荒唐的梦,涣散着脸,精神早就被抽走了,一点不剩的,连皮带肉扯得干干净净,等灵魂慢慢又被放回身体时,那种感觉,比死还难受。
他很想抱住麻袋里的弟弟,可他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没有一处皮肉是好的,赤裸着的身体散发着脓臭,只有眼睛里还剩下一点点的暗光。
记得十年前他从母亲手里接过孩子的时候,小宁又白又胖,全身的奶气,吮着自己的手指,可爱的不得了。
现在他唯一的弟弟被男人糟蹋坏了,蠕动着只剩半截舌头的嘴,叫着哥哥。
他的天就这样崩了,没有给他留下一块完整的,碎得干干净净。
血肉去尽了,他不过剩下一副白骨,日日不人不鬼的守在乱坟岗,过了几日,又是一个麻袋,同样年纪的幼童,同样的血肉模糊。
“凌公子,我本就是戏子,我这出戏,唱得好不好?妙不妙?”小安很是愉悦地抬起眼,忽然一愣,清的跟水一样的眼弯了起来:“凌公子,你哭什么呢?”
直觉的用手指一碰脸颊,凌格喃喃避开少年的灼然的目光,低哑的声音:“能不妙吗,你都用命去唱这台戏了”这是一场没有退路的戏,他有拼死一搏的气势,谁敢说不好?戏散了,人走茶凉。
只是,他的戏注定没有观众。
“我试过要去忘记,真的,但没办法……只要一睁眼,一闭眼,我就听到小宁在说话,凌公子啊……这日子,一天天的……真的会吃人”小安的眼神转向窗外,窗外有阳光照进来,暖洋洋的,少年眼里很是温柔:“公子,你真是个好人”
陪着他坐着的青年其实并没有一张温柔的脸,但秦安觉得非常安心,他知道对方是好人,而他已经很多年没遇过这么好的人了。
那么多年,这就是他藏在心头的秘密,说不得,因为没人会信的。
和染病的肮脏的人交合,他用自己的身体当武器,去报复那个人。
值得吗?当然值得啊,少年笑,不会再有孩子被扔到乱葬岗了,多好。
“好人?”凌格怪声怪起的哼了声,手指指着自己鼻尖,神情荒谬着:“我跟你说,我是烂人,我偷过别人院里的鸡鸭,偷摘过田里的红薯,有一次吧运气特不好”她冲小安咧嘴笑:“走的夜路就会撞鬼,干的坏事多总有报应,那家那田里有狗,两条又壮又高的狗一路追着我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