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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觉得自己真的会被饿死，草根树皮什么的也都被人抢光了，就在她蹲在一边等死，精神差点就崩溃的时候，她隐约听到了耗子声。

在生理极限面前道德伦理根本不堪一折，胆怯不过是姑娘的遮羞布，以前她看见蟑螂都怕，那时候她如获至宝的抓住两只老鼠，扯了皮，烤熟后她贪婪啃了一口，也不怕传染什么了，相比之下，她觉得饿死更加凄惨。

凌封那时候也瘦的跟柴一样，皮包着骨头，只有眼睛还残留着几分神采，小孩接过靠焦的老鼠肉，乖乖的捧着，埋着头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死亡，饥荒，瘟疫，她什么都经历过了，所以现在这种情况还不至于让她崩溃。

“我就不信第一楼的人能装下去”贾老板不甘的喊，明明老板都失踪两天了，为什么第一楼还照常经营，跟没事人一样？

“哈，这就是我们不同的地方，就算没有我，第一楼还是照样生意红火……贾老板，我看……你还是学着点吧”脾气很臭的人隔着遮眼布嚣张挑眉，形势不好，没关系，她话唠照旧。

在这种糟糕的情势下，人的脑袋反而清醒了，她想起过去，想起这几年的安逸富贵，忽然间许多事都释然了。

她是时候该清醒了，沈岚钦疼了她两年，她享受的心安理得。

就跟瞎人离了导盲棍一样，她那时总想抓住点什么，说寻求慰籍也好，抓找浮木也罢，能把什么拽在手上，总是有些安心感的。

所以沈夫人跟她说这事的时候，她反而有种，啊，终于发生了的释然感，与其这样不清不楚的拖着，还不如快刀砍乱麻，两年前她贪心了点，现在也该理智点了。

“我……我要喝水”她摸索着扒拉上贾老板的腿，用最后的力气说：“你饿死我了，让一个死人去看的成果……有意思么？”

本来要踹开她的腿停住了，然后过了一阵，她听见陶瓷跟地板接触的声音，凌格顺着声音的位置挤过去，才喝了没几口，碗就被人踢倒了，她慌神，渴的不行的添了几下碗，然后顺着地上水渍低下头。

“哈哈——哈哈，快来看！凌老板，你现在还不是像条狗一样！得意吗？心服吗？我告诉你，我当年可跟你一样，像狗一样到处借钱到处受气，树倒猢狲散，那时候竟然没一个人肯借钱我周转”

青年蓬头垢面的埋在地上，听而不闻，干裂到流血的嘴唇动了动：“饭……我要吃东西”

“第一楼，好了不起吗？我就不信它能再镇定几天”男人用脚尖试踢了踢地上青年的腹部，见毫无反应，满意道：“我不会让你现在死的，你把我全家逼到这种境地，我怎么能让你死的那么痛快呢？”

捏起青年的尖下巴，贾老板从袋里掏出一个冷馒头，在凌格鼻尖边晃荡了几下，凌格闻到味道，嘴唇张开，喉咙间沙哑的呛了几声。

“想吃吗？那就学三声狗叫吧，凌大老板”贾老板讽刺的加重老板二字，存心想玩弄对方。

凌格乐了，她很想说，这种手段根本对她没什么用，叫三声又如何，就当放屁一样简单，难不成她真的会变成狗不成，变狗也无所谓，吉娃娃多讨人喜欢啊。

对方希望看到的就是她受辱不忿的表情，她要是真怒了，就着人道了。

经过多次摩擦，绑住眼的布松了些，凌格趴在地上蹭，虽然额角也磨破了，但那布好歹是滑下来了，她眨眨眼，慢慢睁开，那么多天了，终于看见日光了。

破弃的庙宇，四处都散着残缺的佛像，凌格叼起一块碎片，支起绑在一起的手，开始磨。

温情和毒品一样让人沉迷，那到底不是自己能把持的住的，说到底，还是要靠自己的。

就像现在这样。

老板不见了，第一楼的人肯定是慌的，但她手下的人不会因为这个而影响经营，能有这些员工，是她的骄傲。

没有温情，有骄傲也一样而已，反正都是寄托，她不能在连累沈岚钦了。

折腾，第十六锤

她没想到贾老板今天回来的那么早，记忆里长的很富态的男人现在看起来很憔悴落魄，眼充着血，在看见凌格已经解开了手上绳索后并没有太多表情，反而失神的坐在一旁，说：“我不明白”

“我贾家在沈城经营三代，论客人，哪里比你们少？”

“我满香楼的独门菜，连楚王都喜欢吃的”

絮絮叨叨说了很久，贾老板最后说：“我不服”

“……”她也不服啊。

嘴角勾起一抹很诡异的微笑，贾老板站起来：“凌老板，我本来是很敬佩你的，可是你太不给我们留活路了”

凌格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

贾老板这次也没踢打她，说完那翻丧气话后便直接走了，凌格郁闷了一会，但她脚上还被捆着，全身乏力，也没力气和贾老板斗。

过了好一阵，她才醒觉起不妥，热，她感觉到火的气味，顿时神经一崩，靠……难怪那人看见她手松了也没说什么，原来他早就打定主意要烧死自己。

呛鼻的烟味涌入，凌格被熏的直流眼泪，跌跌撞撞的弹到庙子门口，一撞，不行，锁住了。

她不信邪，用上身再用力撞过去，没办法了，这庙子只有这一道门，连个狗洞都没有，绝望像烟一样让她无力起来。

“混蛋啊——”她一声嘶吼，困兽一样神色扭曲，指甲扣着那扇怎么撞也撞不开的木门，“老子到底得罪谁了啊！”

凌格红着眼忍不住低泣数声，最后攒起力气，一声低吼撞去。

没有意料中的疼痛，反而一片软绵绵的触感，腰部被拖着，她迷惑的抬起头。

血色迷茫中，她不敢置信的滚圆了眼，像太过美好的梦境，生怕大声了就会梦醒魂断，她只能断断续续的叫了声：“百里……”

男人一手托着凌格，一手无奈的揉揉肚子，“哎，你练铁头功的是不是？”

凌格笑了，“是，你怎么知道”

床上干净发香的被褥味道让醒来的人有种小心翼翼的幸福感，凌格看看床顶上的雕花，又看看床边一直握着她的手的男人，明明痛苦是不可以传染的，但房间里不可避免的弥漫着让人发寒发痛的空气，她眨眨眼，手指动了动。

下巴胡渣泛青的青年从浅眠中惊醒，眼里充满红丝，直直看着凌格，极力压抑着内心喜悦，连声音略带哽咽：“醒了？”

凌格点点头。

“那就好……”沈岚钦红着眼，耳尖都是潮红的，在凌格看来就跟一受惊过度的小兔子一样，青年的指腹触了一下凌格破损厉害的唇角，喃喃着：“那就好……回来就好”

原来在她不见后，百里和沈岚钦便派人四处寻找，后来发现第一楼里每天都有一个很奇怪的客人坐在角落里，每天从早坐在晚，神色诡异狠毒，百里一时起疑便查了那人身份，后来跟踪贾老板才找到凌格的。

沈岚钦简略讲完，安抚的说：“那个人百里师弟去处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