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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时廊前

认识沈亚青的时间,郑源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好像记忆里,她一直在。

青姐有时候跟着父母上门拜访阿公,她的父母与阿公往往一聊就忘乎时间,青姐喜欢拉着自己玩。作为家里最小的孩子,青姐习惯了上有哥哥姐姐的生活,对于比自己小的郑源,自然生出照顾之心,庆幸自己终于不是最小的那个。

有时候,青姐的哥哥姐姐也会随行,安静的听着大人们侃侃而谈,或者是带着青姐和郑源出去看电影。

印象里,他们一家永远是其乐融融、处事不惊的样子,就像是从未经过什么难事。

而事实上,亚青姐一家的经历,不是常人能够承受的。

沈亚青的父亲曾经是位成功的商人,靠着努力和头脑,在商界闯出一片天地。当年戏院看了她母亲的表演后一见倾心,穷追不舍,为了娶到佳人,付出的代价也是巨大的。旗下公司业务连连出事遭受重击,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被捕入狱,不过是当时某位大人物也看上了母亲。为了与佳人厮守,她父亲经过几年冤狱后,毅然决然的放下所有,炸山拓路,开辟农场,与她母亲从头开始。

山里的日子自然是艰苦的,一开始缺水少电,夫妻俩苦中作乐,生儿育女。四个儿女自小便学会帮忙操持家务,闲暇时,由母亲带着读书写字。

对他们一家而言,生活上的苦并不是真的苦,精神上的苦才是真的苦。两子两女长大后,各有成就,不求大富大贵,但要坦坦荡荡,挺直腰板做人。

郑源还记得,青姐说起父母的爱情故事时,自己心里曾经向往这样的父母。大概是,自己不曾有过的,便羡慕别人所拥有的。

所以,她一直很羡慕青姐,而她的父母,把他们兄妹几人教育得很好,虽然物质上的匮乏,但精神上,富足而安逸。

那个时候,下山一趟不易,所以,每隔几月,青姐他们的到访,便是沈源最开心的时刻。

自小没什么玩伴的她,总喜欢黏着大自己十来岁的青姐,就连阿嬷都打趣说,让他们把自己领走。

小小年纪的她没懂大人的玩笑,很是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抱紧阿嬷说自己不走。把屋内一众人笑到不行。

大人们讨论种植作物时,郑源瞪大眼睛听着,有的能懂,有的听不懂。阿公从来不干涉,愿意听就听,不愿意听自己玩去了。

亚青姐的父亲和阿公是忘年交,而亚青姐作为家里最小的女儿,比郑源大十二岁。相比她的大哥,孩子都有了,聊不到一块。郑源很喜欢跟着这个温柔的姐姐,明明是平淡无奇的事从她嘴里说出来,妙语连珠,总能现有趣的点。

而青姐,很喜欢郑源在学习调香时旁边看着,对她摆弄的那些瓶瓶罐罐很好奇。

等到郑源长大些,青姐下山上大学,有时候会带郑源去大学旁听。

大学里,周末定期会有公开讲义,由各门科类的教授专项讲解,面对那些平日里忙工作没有时间学习又有上进之心的社会人士。

也就是那次,陈教授的课堂上,说起唐朝的香炉品类,言语中,对魏晋南北朝的用香文化颇为看低,认为只是香药与宗教的结合而已。

郑源那时,不过是八九岁的年纪,听到这里,立马蹭蹭蹭跑上讲座,仰头看向比自己高的教授,“你说的不对。”

陈教授乍一见小女孩跑上讲台面斥自己,也不恼,弯下腰耐心道,“那你说说,我怎么不对了?”

郑源踮起脚,指着投影幕布上那张图片,那是一张卢浮宫所藏的唐代彩色麻布画局部,照片里,一只莲花花瓣托起的香炉和分别两边的一对宝子。“这个,不是唐朝风靡,南北朝时期已经有了。”

“哦,有例子吗?”

“河南荥阳出土的东魏石碑造像,上面就有类似的。”

“能说说是什么样子吗?”

“莲花座上面是博山炉,两边分别擎出一支杯状的莲蓬,应该是盛装香料用的。”

台下嗡嗡声不绝,没想到一个小女孩竟然跑上台去公然质疑陈教授的理论。青姐原本想冲去拉郑源下来,见教授面色并未有难色,所以按下不动,心想只要场面不对,立马上去解围。

“小姑娘,谢谢你提供的论点,下来我一定考证好吗。”陈教授对她小小年纪,就有如此知识储备,“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郑源。”

“你是跟谁一起来的?”

“我姐姐,”郑源指向台下的青姐,被指到的青姐一脸自豪,仿佛在说,看吧,上面那个,是我妹妹哦。

“有时间的话,跟你姐姐一起来听课,怎么样?”

“那得看我有空没有,我爷爷布置的任务很多的。”郑源一脸苦恼。

陈教授哈哈大笑,显然被逗乐了。以后的时间里,只要郑源有时间,青姐就会带她去上陈教授的课。随着年龄的增长,郑源学到知识越来越专精。陈教授偶尔会让她上台给下面的成年人讲解某个朝代的用香风潮。郑源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让我上我就上,还真的上台去讲得有模有样。

青姐也是在陈教授的课堂上,认识了现在的先生,结婚生子,虽然生活的琐事一桩桩一件件,她总是以恬淡的态度面对所有问题。闲时,甚至花大量精力考察传统文化,出版了一套书籍,从民俗、节气到食物、器皿、丝绸、刺绣,试图将时光留住,让更多人看到传统文化的美。

最后一次见面,是在阿公和阿嬷的葬礼上,郑源记得,青姐将她揽入怀里时,哭得比她还伤心。原本只是一场离别,没想到两位老人前后离去。这样的骤然离开,换了谁也接受不了。

郑源知道,亚青姐是心疼自己,她知道自己对阿公、阿嬷的感情,

“圆圆,哭出来,憋着不好。”

郑源苦笑,阿嬷离开前一晚,她的泪已经流干了。

她的泪流不出来,不是因为不伤心。她知道她伤心,但却无法感知。

那感觉,好像胸口突然捅出的大窟窿,还没来得及痛,痛感瞬间消失了,只剩一片茫,不痛,不悲,不喜,所有的感官消失,紧缩成一个小小的核。

自那以后,郑源的生活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与亚青姐再没见过。不是不想,而是不愿,郑源与过去所有统统断了联系。只有将往事抛下,才能义无反顾向前跑。不能回头,她怕一回头,就失去了奔跑的勇气,就此陷于原地。

青姐尝试联系过她几次,她没有回应。她想,青姐能理解自己的坚决。

只是最后一次,青姐在公司前台给她留了一盒香。

她懂的,她一直懂,所以她选择看郑源独自前行。

他们是同样的人,生活的苦难不应该成为人生路上的桎梏,如果一味的沉迷,只能成为自怜自艾的沦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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