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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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装验收结束没几天，设计院搬家工作就启动了。整个院加上结构水暖电专业的200多号人，陆陆续续的开始往过运东西。黄家梁因为有个投标要交，是最后一批往过搬的。他之前一直忙于项目，从未去看过新楼，这回第一次去，也是很新鲜。

那新楼是在一个老的仓库基础上改造的。原本仓库有两层高，每层6米。岑院长给这个仓库下部整体保留，把两层楼楼板打通，一部分用来做会议，另一部分用来做门厅中庭之类的交通空间。12米的层高可以说相当气派了。以后业主来院里，感受都会不一样。

仓库顶上加建了个扁长方形盒子，悬挑出仓库，远远看去跟个大飞碟一样，还挺有气势。立面上用了黑色的铝板和玻璃做装饰，和下部仓库的灰色混凝土形成了强烈的材质对比，看着也挺现代挺酷的。黄家梁端着东西往过走，觉得这楼改造的蛮好，形体比例，结构运用，材质对比啥的，十分的学院派，堪称教科书式的设计。

“虽说岑院长有时候表现得非常。。。好大喜功又有些势利得样子，不过设计做的确实还可以”，黄家梁心想。

“这楼，有点不对劲啊”，雷爷突然插话道。

“哈？哪里不对劲了？”黄家梁有些诧异，他感觉这楼方方正正四平八稳，选材也比较常见，没啥不对的地方。

“我们现在是从楼的侧面靠近的是吧？你看楼的正面前方，是不是有俩对称的塔楼？”雷爷指示道。

黄家梁一看，果然是有两栋塔楼，之前角度关系，有一栋被遮掉了。这两栋塔楼长的一样，楼之间似乎有条路穿过。两栋楼看着就像个‘大门’一样，杵在设计院楼的前面。

待到走近，才看清楚这周围的格局。原来这老仓库是位于一条次干道的尽端，在一个院子里。另一条路和这个次干道交汇成一个丁字路口。设计院相当于在‘丁’字那一横的北侧，两个塔楼则在‘丁’字那一竖钩的两侧。

看到这个格局，黄家梁似乎也有些反应过来：“主路直接冲着楼，这个势是不是不太好？”

“直接冲着楼也就罢了，园子中间立个雕塑或者大树啥的都能解决掉。你看现在中间不就放了个精神堡垒。”

“问题是，这两栋塔楼，给这个势增加了一个维度”，雷爷顿了一下，“从天际线来看的话，这俩对称塔楼把这个势抬起来，然后又砸下去了，结合这非常近的楼间距，这感觉就像。。。”

“就像个大刀劈下去？”黄家梁接话道。

“对，没错，就像个大刀直直劈到设计院那个大方盒子上”雷爷表示认可，继续补充道：“这长方形的方盒子，正常放在其他地方也没啥，也挺常规的做法。但放在这个势下。。。以及，这方盒子里面都是办公室对吧？”雷爷问道。

“对，下面仓库层高高，就用来做会议室和公共空间了，上面都是办公。”黄家梁回答。

“嗯，那你有没有觉得，结合这个刀一样的势，这个方盒子像什么的东西？”雷爷这次没讲出答案，而是提了个问题。

“刀劈到一个长方体上，那是。。。像个。。。案板？”黄家梁迟疑的说。

“没错，案板，没啥阻挡的直直砍上去。结合这里面都是办公的人，这个设计，倒是有点，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意思。”

黄家梁皱皱眉，感觉雷爷有点过度解读了。不过转念想到之前园区的事情，再结合现在这个设计格局，觉得雷爷说的也不无道理。

“类似的设计其实有过一个”,雷爷接着补充，“国内有个名牌大学的主楼，也是前面两个对称塔楼，一条大路直直冲着。”

“不过那个主楼的设计很独特，也弄成了双塔，中间从上到下用一串连桥连着。两边的塔楼里都是教学空间，中间连桥是交通空间，电梯楼梯啥的都在这个连桥的地方。连桥还是个钢结构设计，钢构架没有装饰，直接裸露”。

“这么一设计，那个大刀的势劈下来，就有个招架的姿态，像是两手持了铁棍给挡住了。而且连桥是交通空间，人员都在走动，也就不太受影响”，雷爷解释道。

“哦。。。”，黄家梁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么一说有道理哎，而且这个楼我见过，我去那个学校听过课，不过你是怎么知道这楼的？”

“在你猝死进入‘之间’之前，虽然没法直接沟通，但你能感知的东西，我也是可以知道的“，雷爷说。

黄家梁走进园区，当中一棵大银杏树挡在了主入口之前。这银杏看着有些年头了，枝繁叶茂，非常高大有气势。这种很有年头的大树，施工时都是要保留的，这里也就顺势做了个院子的中心景观。走近院楼发现，主入口虽然居中冲着外面的主路，但雨棚做了个半包围的，朝向也往旁边偏了一下，把入口的玻璃大门遮了遮。

“依我看，这入口雨棚像个盒盖子，还偏了一点挡住大门，是要挡那条路正冲过来的煞吧”，黄家梁说。

“嗯。。。是这样”，雷爷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还有门口这棵大银杏。银杏阳气非常强，立在这里也跟一道挡墙一样。这个入口的序列倒是颇为用心。”

进入楼内，面前是一堵实墙，放了一个大屏幕，滚动院里的项目和基本信息。一条横向的通道把人引向两边，通道接着两个玻璃内庭院。这也算是个常见的设计手法，用来增加大进深建筑里的自然采光和利用烟囱效应进行自然通风，还能引进点绿色，有助于改善微气候环境。

“别说，你们这个院长，设计上考虑的还挺周到”，雷爷的语气里颇有些赞赏。进门面对着实墙，又挡了一道，然后用两个庭院引入阳光，驱散阴气，同时还能把剩余的煞气导出去。”

去办公室的电梯厅在其中一个庭院的旁边，黄家梁往过走时，朝庭院里瞧了一眼。“咦？”，雷爷突然发出了一声疑问，“这庭院里的树。。。好像是苦楝（lian四声）啊。”

“啥苦楝？”，黄家梁不太认识树种，这个非常生僻的名字是完全没听过。

“这个树很少见，春末会开蓝紫色的小花，好看到是很好看”，雷爷说道，“不过这个树阴气重，一般不会种在阳宅的室内庭院内。以前京城有几棵，都是在胡同外，花开的时候很多人去看，等它开花时，春天基本也就要过去了。”

黄家梁耸耸肩，“设计师喜欢些独特的东西，而且也不是槐树桑树柳树这种公认的大阴树，还好吧。”

“还有庭院上方的那个雕塑”，雷爷提醒道，“看着也挺奇怪。”

黄家梁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红色一圈圈螺旋的装置，挂在庭院的正上方。这个螺旋底口大，上口小，底口在楝树的正上方，上口弯了一下，冲着一大片玻璃，里面似乎是个办公室。“这个朝向，颜色和形式是有些奇怪，不太像是办公楼里放的东西，放商场么倒是比较合适”，黄家梁说。

雷爷表示再去另一个庭院看看，发现那个庭院的布置一模一样，也是苦楝和这么个红色螺旋雕塑，雕塑指向一间办公室。按照两个庭院间的距离，黄家梁推测那很可能是同一间办公室。

“我们去那个办公室看看吧，看看是做什么用的”，雷爷建议。

黄家梁搭电梯到了顶楼，找到了那个夹在两庭院中间的单独办公室，门牌上写着，‘院长室’。

“好吧”，雷爷有些困惑。“这栋楼的设计挺混搭，说它被煞气冲吧，它用了些挡煞的手段。说它挡煞吧，他又有苦楝和这个雕塑这种不适合放在办公楼内的奇怪东西。而且是冲着院长自已的。。。”

“也许是想跟我们同甘共苦吧”，黄家梁撇了撇嘴，“我们是刀俎上的鱼肉，他是被双风灌耳；一个每天被削，一个每天头疼，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体恤员工了。”

“无论如何，这楼有点奇怪，还是小心点”，雷爷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