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求人如吞三尺剑 靠人如上九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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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忠海出了街道办，也不去上班，直奔供销社，找到了床品部，直接就要看毛毯，女服务员一看对方穿着一身蓝色工装，岁数挺大，却也不敢怠慢，那时候不光有不得随意殴打顾客的标语，还有工人阶级~~~的标语呢，宁可得罪经理也不能得罪这样的人，赶忙问要什么样式，双人的还是单人的。

这些天挨打挨骂受气还得看人脸色，好容易见到一个笑脸，还是年轻漂亮的女服务员，易忠海心里这叫一个舒坦，

“我姑娘快要结婚了，我想给她买个毛毯当嫁妆，麻烦您给我找一个最好的纯羊毛毛毯，要双人的！”

那店员不敢怠慢，找出一条白底红花的羊毛毯拿了过来，抖搂开了，让易忠海自已看，

“大爷，这就是我们这儿最好的毛毯了，滩羊牌儿的，您家的闺女可真有福气，摊上这么个好父亲，这个毛毯既保暖又密实，防潮还透气，花色又好，无论是铺还是盖，都比棉花的强多了，就是价格贵了些，我俩月的工资，都买不上这么一条！”

一打听价格，一条羊毛毯竟然要56块钱！易忠海也不免咋舌，当时工业水平落后，又全是国营或者公私合营，不光贵，人家还不讲价，爱买不买，虽然有些肉疼，为了求人办事，却也不得不买，掏出钱票付了账，又让服务员用包装纸给包严实一些，夹着毛毯，就往街道办走去。

那时候可没有上班打卡，加上当时管理模式不同，有些着急回家买菜做饭或者去接孩子放学的，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可以提前一点儿下班，易忠海在街道办门外掐着表看，待到快到下班时间了，这才敲门进去。

王主任已经收拾好了东西，正准备回家做饭，那时候就是那样，都说女性能顶半边天，又说人人平等，可一到了家，几乎还都是女性做饭，就算丈夫是厨师，那也一样，要是男人进厨房，就会让邻居笑话，多少还是沿袭了过去的老传统，正想着待会儿去买点什么菜呢，就见易忠海进来了，腋下还夹着个大纸袋，不由得眉头一蹩，

“老易，我不是跟你说了嘛，要是为了房子的事儿，你等我过两天不忙了再说，那房子又跑不了，就算跑了，还不是有别的嘛！”

易忠海见办公室里没别人了，赶忙陪着笑脸解释，

“王主任，我可不是那个意思啊，您容我说上两句，说完就走。

我没有当好差，辜负了您和组织对我的信任，在您的领导下，愧当了好多年的一大爷，那一程子着实也算风光，我虽然没什么文化，却也懂的知恩图报，这是去年我们厂里发给先进个人的奖品，我特意回家取过来送给您，眼看着天儿一天天的凉了，您办公的时候，披在腿上，既能挡风，也算留个念想！”

王主任一听说是毛毯，不禁有些吃惊，那时候毛毯十分贵重，一般人家嫁女儿都未必舍得陪送一床毛毯，哪里就轻易肯收下，赶忙推辞，可易忠海坚持要送，两人推让中，纸袋又破了，露出毛毯鲜亮的花色，王主任一见，就知道是好东西，把袋子弄破了，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王主任，您放心，这个确实是我们厂里发的奖品，我们老两口也用不上这个，放着也是浪费了，过去您对我十分的照顾，这就是我的一点儿心意，跟上午那事，可没有一点关系！”

王主任确实有些动心，但易忠海那话说的，她也只信了标点符号，跟上午那事没关系才怪了？这条毛毯最起码是普通人俩月的工资，上次易忠海送了个装着红糖的饭盒，那都是日常能用的，工厂又经常发这些，收了倒是无伤大雅，可这毛毯再好，却也不能违反纪律吧，

“老易，真没必要这样，就算感谢，哪有送这东西的，这也太贵重了！

行了，先把这毯子放在一边，你说说你的诉求，如果能帮忙，那我肯定帮你，如果违反了工作纪律，你就是送比这还贵重的，那我也不能答应！”

易忠海赶忙说出想法，原来他是想把整个院子都买下来，现在秦淮茹已经同意了，就等贾张氏放出来了，如果贾家婆媳能达成一致，那就把厢房按市价卖给她们两间，如果贾张氏不同意，那就只能卖给外人了。

王主任听了，倒是松动了些，仔细看了看易忠海的神情，看似不像作伪，在心里盘算一阵，缓缓开口，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出发点倒是好的，不过贾张氏那人我也知道，她本就是胡搅蛮缠的人，到现在，她那个户口还没落实呢，等她放出来了再说吧！

老易啊，咱们接触这么多年了，我给你说个实底儿，有没有这个毛毯，今天这个事儿我都帮不了你！”

易忠海听了，心里就是一沉，好在当了多年的一大爷，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有的，再一看王主任的表情，见人家没往外走，就知道还有下文，急忙表态，

“王主任，您不要多想，买房子这事不着急，柱子是个好孩子，我们都说好了，等我找好了房子，再搬走就来得及，既然这事难办，那就算了！”

易忠海作势要往外走，刚到走廊，却被王主任叫了回去。

王主任低头寻思片刻，随即点了点头，好像下定了某种决心，特意压低了声音，

“老易啊，你这是给我出难题了，你也知道，违背原则的事情，我是不能干的！我要是收了你的东西，等以后卖给你院子的时候，我怎么出价？就算价格公道，别人要是挑我的毛病，我也说不清！

念在咱们过去也算共事一场，你为了街道的工作，也确实付出过汗水，就算没功劳也有苦劳，我也不能一点儿情面都不讲，最近我工作确实忙，实在没有时间。

你又着急，想把这事早点落停，这样吧，我给你指一条路，你上那边的辖区，直接去找刁主任，就说是我让你去的，那个小院的位置，正好在我们两个辖区交界，两边都有处置的权限，他那个人，又比较~~~嗯，务实，你们应该好沟通，具体的，你们双方去商量吧，只要那院子不是从我手里卖出去的，也就跟我没了关系。”

这一手斗转星移实在漂亮，易忠海谢过王主任就往外走，任凭人家在后面怎么喊他，也不回头，只顾低头往前走，人家能帮忙出了这个主意，已经十分够意思了，就怕夜长梦多，被别人抢了先，还是尽早把那所小院买下来，到时候就算贾张氏不愿意，有了梧桐树，还怕招不来金凤凰？

王主任紧喊慢喊，也没把易忠海喊回来，只好回了自已办公室，再一看那条毛毯，却也犯了难，到底是女人，耐不住好奇，就打开包装纸看了一下，上手一摸，是既丝滑又柔软，再抖开一看，这才知道是市面上最高档也最贵的滩羊牌，还是双人的，不管是铺还是盖，都十分的高档，一眼就喜欢上了，犹豫片刻，就自我安慰着，反正我也没帮他什么，就是帮他出了个主意，他自已愿意送我的，喊了半天又不拿走，彼此还共事过，又是他们厂子里发的奖品，从哪方面都说的过去，不会犯什么说道，收好了毯子，刚要出门，心里又有些忐忑，工作以来，她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事情，就算是谢礼，或者老同事留个念想，那也太过贵重了吧，思量片刻，就把毛毯锁进了柜子里，这才稍稍心安，转身出门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