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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杰的心提到嗓子眼：“你说的是内奸？找到了？”

顾青又扔花生米进嘴：“早找到了！老大一直没让动手，就是想通过她再钓钓看有没有别的同伙，这年头做什么事都经稳着点儿，这种事咱们经历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钓到了吗？”向杰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够不够平静自然，顾青嘎嘎笑：“那谁知道，反正我听罗老大的安排。她知道你到了泰国肯定以为是去谈买卖去了，咱们这些日子一直按兵不动没什么动作，估计那个贱人也急了，说不定会跟同伙联系。妈的这贱人平时都没什么破绽，只能这样试她一试。”

“那你们……预备怎么处置那个内奸？”向杰握紧电话，顾青笑：“到时候让你看老子的手段！”

那只棉油打火机一直在向杰的口袋里放着，向杰还记得它握在老郭警官手里时发出的暖色火焰。只要你一踏出派出所的大门，就没有回头路了……

顾青办公室的洗手间位于走廊的尽头，晚上一点声音也没有，除了他自己的脚步声。向杰懒洋洋地晃进去，关上门，检查了几个隔间里都没人，他飞快卸掉手机后盖，插了一只藏在钱包里从来没用过的si卡进去，然后拨通一个熟记在脑子里的号码。他不知道方琼琼是怎么露出马脚的，也没有兴趣知道，或许这个电话拨出去以后会后悔，但现在，他即使闭起眼睛，满脑子也都是那只打火机。

酒桌上，方琼琼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陌生来电号码先是愣了一会儿，然后抱歉地笑笑，拿着手机离开包间，站在宽敞富丽的走廊里按下通话键。

向杰的声音她立刻分辨出来，他只说了三个字：“快点逃！”，就挂断电话。

方琼琼全身的汗毛一霎时竖了起来，她看看包间关紧的大门，没有丝毫犹豫地转身向电梯走去，须臾电梯门打开，按了一楼的数字键，电梯缓缓下行。

这是卫天驰管理的最为豪华的一间酒店，电梯门打开，入目是华美的大厅，方琼琼抬脚迈出去，优雅的走到大门边，高大玻璃门刚一拉开，罗启南手下阿斌的笑脸出现在她眼前。

唐欢当晚喝多了，谁送她回家的都不知道。第二天早上宿醉醒来，第一眼看见躺在枕边的向杰，她揉揉眼睛，好半天才想起来：“你不是说要到泰国去？”向杰微笑着刮她鼻子：“泰国那边天气不好，航班取消了，我过些日子再走。”

方琼琼彻底从所有人的视线里消失，向杰非常谨慎地从来没有再问起过这个女人，虽然他也很想知道顾青是怎么对待她的，但是他更明白，如果自己稍有不慎，下场应该比方琼琼更惨。

一只非常普通平凡的电话号码摆在罗启南眼前，这是方琼琼手机接到的最后一个通话，很明显是有人通知了她，她才会急匆匆地逃走。通过关系在移动公司也查过，这只号码唯一拨打过的一个电话正是给方琼琼的，拨出信号的移动基站位于平港市最繁华的市中心，在这个基站覆盖的地段里，就有罗启南和顾青分别办公的两幢楼，换而言之，拨出这个电话的人，肯定就是罗启南想找但没找到的另一名内奸。

会是谁呢？知道罗启南要处理方琼琼的人本身就没几个，当天晚上在那一带活动的人也没几个，两组人一比照，怀疑对象的名单更短，包括向杰、顾青在内只有五个人。

在罗启南的授意下，卫天驰开始调查这件事。顾青知道以后哇哇大叫：“怎么可能有我！小卫你昏了头是不是！”

卫天驰微笑：“照规矩办事，谁也跑不掉。我你还不放心？能冤枉你吗？”顾青悻悻然瞪他一会儿，转身离开办公室。向杰在外头车里等他，听了一路顾青的骂骂咧咧，两个人开车到了码头。顾青的小油轮刚完成一趟运输回来检修，虽然是新船，在海水里泡了些日子已经有些地方被锈蚀，顾青看了财务报表，心头的火稍稍下去一点儿：“没想到这个还挺来钱，我得跟罗老大说说，挪点儿钱给我，咱们再造一艘船，大一点的！”

唐欢浑然不知这几天的风云突变，房地产公司的事就够她忙活的了。宁京那边的杜娟打来电话，说已经答应了卢晓霖的求婚，婚期定在两个月后。唐欢非常代好朋友高兴，她当然答应了去参加婚礼的邀请，还强烈自荐担任伴娘，杜娟那边听见沈小晓的坏笑：“甭理她，想得美，伴郎我已经看上了！不许跟我争！”唐欢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向杰，然后每天晚上都要在q上和两个好朋友聊很久，从婚纱的样式到喜糖的包装，都讨论得不亦乐乎。

向杰还是和以前一样每天到酒店里上班。酒店都是开了几年的，运营管理已经上了轨道，他要做的就是四处走走看看，检查督促。向杰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在后悔，没能救得成方琼琼，又让自己陷入了困境。卫天驰的能力他深深了解，这一关恐怕自己不好过。

晚上难得唐欢不忙，两个人答应了巴颂到颂江去吃泰国菜。自从唐欢开始忙碌以后，报怨声最大的要数巴总了。她的女性朋友少到可怜，难得碰上一个唐老师这样任劳任怨任凭驱策的，还三天两头不照面，唐欢已经推了几次巴颂的邀请，这一回带着十二万分的诚意过来陪笑脸。

巴颂深闺寂寞，看上她的男人她看不上，她眼光太高又没有看得上的男人，一来二去荒芜很久，看着向杰和唐欢的恩爱样子心里就有气：“干嘛呢，故意气我是不是？欺负我现在没有男人罩？”

向杰只不过是在唐欢坐下来的时候帮着挪了挪板凳，巴总就一肚子不痛快，唐欢笑：“向杰快去侍候侍候颂姐，省得她看了眼馋！”巴颂嗤之以鼻，笑骂几句，三个人吃得痛快。

巴颂现在虽然抽身事外，罗启南手底下不正常的气氛她也能体会得到，几杯酒过，试探地问向杰。两个都是明眼人，说的话唐欢听不懂，也没太在意。巴颂指着唐欢眉梢一挑：“还是象她这样好，傻吃傻喝傻乐呵。”

向杰宠溺地看着唐欢，微笑不语，唐欢不乐意了：“谁又傻了？”

“除了你还有谁？”巴颂哼一声，咽一口酒，“我说唐欢，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幸运？”唐欢耸耸肩，快活地笑。

向杰喝多了啤酒去洗手间清理存货，回来在走廊里迎面遇上一个刚挂断电话的中年男人，看样子是北方人，喝得醉意醺然走路有点歪斜。向杰微笑着迎上去，脚底下微微一绊，中年男人向前扑跌下去，向杰迅速扶住，中年男人道了一声谢，继续往洗手间走去。

向杰不动声色也跟回到洗手间，关在小隔间里，把刚才顺手从中年男人身上摸来的手机后盖打开，再把给方琼琼打过电话的si卡插进去，开机，然后活雷锋一般还给失主，中年男人感激地连声道谢。

这个号码自然不会有人拨打，向杰回到包间里，想着刚才听到中年男人电话里的片断，机场，很快回家，他安然地笑笑，继续跟巴颂拼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