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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青哼哼半天，抓着头：“就你小子能说，妈的，比老子多念两年书就有文化了是不是？教训起老子来了！”

向杰笑倒，晚上说给唐欢听，唐老师也乐得直不起腰来：“你老向家祖坟上冒青烟了，居然也有人说你有文化！”

没过两天顾青急吼吼地又打电话把向杰喊到他公司去，一进门甩过来一张打印机打出来的彩色照片，顾总洋洋得意在一边配音：“乌鸦真的全是黑的吗？不！世界上确实存在着全身白色或身体部分是白色的乌鸦。你小子忽悠我是吧，告诉你，老子现在在学玩电脑，昨天晚上闲得没事干百他妈度了一下，谁说天下乌鸦一般黑？老子非要找出两只白的给你看看！”

向杰哭笑不得：“老大，你也太闲得慌了吧，把我喊来就为这个？”

顾青二话不说拉上他出门：“就是太闲了，走，陪哥哥出去喝点酒解解闷。”

顾青是那种从来不知何为“酒后驾车违反交通规则”的人，对嗜酒如命的他而言，很难得很难得有一回驾车不在酒后，但是出鬼的，从来没有被警察逮到过。所以向杰刚劝他一句说下午还要上班还要开车呢，就被顾青照后脑勺狠狠来了一下：“少给脸不要脸，去不去吧你！”

当然要去。开车找了家吃过几次的饭店，两个人对吃都不怎么讲究，随便让小姐配了几个菜，一人一杯喝上了。

向杰知道顾青心里难受，以往他是事事在前，现在因为少了一只眼睛和脾脏，不得不无所是事地缩在运输公司里管油船，表面上看起来，他顾青象模象样地当起老总，其实屁也不懂，整天闷在办公室里闲得挠墙，连电脑都开始学上了。

顾青这家伙按理说不算个好人，可是向杰心里挺喜欢他，他够仗义够豪爽，如果……如果不是因为一些说不出口的原因，向杰觉得自己和顾青应该可以成为一辈子的好朋友。

两个人心里都有事堵着，而且两个人也只有在彼此面前才能肆无忌惮放松一会儿，向杰知道顾青一喝点酒就没脑子，他也没怎么管束自己，放开了量大半瓶灌下去，头有点晕，心里油然升起股怎么硺磨怎么难受的怪劲儿。

还好两个人没醉倒在饭店里，摇摇晃晃走到车边，向杰抢过顾青手里的钥匙：“不许开车，咱都打车回去！”

顾青嘿嘿笑着不跟他争：“哥哥今儿下午就赖着你了，兄弟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嘿嘿嘿……”

向杰无奈地笑，招手拦了辆出租车把顾青塞进后座，顾青嘟嘟囔囔坐直身子，车刚起步没有几十米远他哇哇大叫着让司机停车：“错了，不是这个方向，调头！”

“没错啊！”明明就是往向杰报的地址开，司机和向杰都是一头雾水，奈何顾青横竖不答应，不得听他老大的，司机心里不舒服，猛打方向盘，汽车飞快打转在马路中间调了个头。这才往前开了约摸一百米的样子，顾青突然又醒悟了一般笑道：“我错了，我有罪，应该是原来的方向，麻烦你再调个头吧！”

这回向杰也明白了顾青的用意，他坐在副驾驶座，往前探身盯住后视镜，果然在自己乘坐的出租车前驶一段之后，身后的车流里也有一辆车跟着调头。

“青哥……”

“奶奶的，也不看兄弟是吃哪行饭的，跟老子玩这套！”顾青的酒意一霎时褪去，戴着墨镜的脸上一拧，冲向杰喊道：“别回头盯他！”

平静地开过两个十字路口，前方左拐进了一条街口，开一辆黑色别克的司机跟着前头那辆黄色出租车也打方向盘拐过去，远远看见小街尽头继续左拐的出租车尾。他略踩油门跟上，车头刚往更窄的一条街拐进去，迎面一块飞砖正砸在挡风玻璃上。

顾青打开车门，一伸胳臂把司机拖出来：“谁让你跟着我们的？”

司机被碎玻璃茬割得满头是血，急煞车停得太猛胸口撞在方向盘上生疼，他喘着气被拖出两米远，揪住顾青的胳臂：“没，没有！”

顾青正气得头上冒火，听了立马发作，扔地下照胸口就是一脚，踢得司机身体蜷在一起：“你他妈是要老子发火是不是？”

向杰双手抱拳站在一边淡淡地说道：“别闹太大了青哥，悠着点儿行了。”

顾青狰狞一笑：“老子最近手痒，正想找点事闹腾一下。”

司机等身体上的剧痛缓过劲来，才勉强道：“青哥……青哥手下留情……”

“妈的，青哥是你喊的吗？”顾青又是一脚，司机在地下滚了两圈，被路边的一堵围墙挡住，他喘上气来呻吟着往外蹦了两个词：“青哥……卫哥……”

顾青收住差点踢出去的第三脚，当胸揪起司机：“你说谁？卫哥是谁？小卫？卫天驰？”

司机只有力气点了一下头，顾青瞪着眼睛瞅他半天：“小卫让你跟踪我？”

司机的眼睛往向杰的方向瞟了一下，顾青的头迅速扭过去瞪住紧抿双唇的向杰：“他？他妈的卫天驰这家伙搞什么鬼？”

越近年底就越忙，唐欢是这样，向杰也是这样，可是越忙就越添乱。

原本在平京房地产公司已经走上正轨之后，罗启南开始重新恢复已经搁置了一段时间的走私油品生意，环伺在周围眼馋这笔买卖的人太多，稍微松开一点手都不行，好不容易才除掉一个谢阳山，罗启南不希望再出任何类似的麻烦。原本说好了这次的事情交给向杰负责，可是顾青死活不答应，谁劝也不听，在他手上出过几次事，若不堂堂正正地做成最后一笔，他顾青死也不能瞑目，于是只好由着他。

油品走私的货物来源大多数来自东南亚，尤以香港居多，装满成品油的船只从停泊在香港外的巨型油轮处出发直到抵达贮存走私油的隐秘私货码头，只需要五、六个小时的时间，以前顾青都是在半路接货，这回为了稳妥，他带着向杰亲赴香港，从油品装船开始事事监督，晚上九点多钟罗启南接到顾青从香港打来的电话，一切准备就绪，十点整准时出发，如果一切顺利，翌日凌晨三点将抵达平港市西南几十公里处的一个海滨小镇。

放下电话，罗启南把烟掐熄在烟灰缸里，这只烟灰缸是唐欢跟巴颂没事干跑到陶艺吧里捏出来的，手工颇拙劣的一只海星，烧制的时候一只角上还裂开了缝。

“老大你先回去歇歇吧，这里我盯着。”半倚半靠在在办公室沙发里的卫天驰手里拿着当天的报纸正百无聊赖地翻着，罗启南笑笑：“回去也没什么事，来小卫，咱们杀一盘。”

卫天驰怕怕地摆手：“再不跟你下象棋了，我水平有限，不想自取其辱！”

罗启南哈哈大笑：“难得你卫天驰也有认输的时候！”

“怎么没有？”卫天驰翻过一页报纸，视线在大标题上浏览着，“在你罗老大面前，我甘拜下风。”

罗启南点起今天晚上的不知第几根烟：“小顾来找过我了，说你的手下跟踪向杰，被他揪住了，他来问我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