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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几乎是咬牙切齿,从喉间出的声音里饱含复杂的情绪。
李青玉已经彻底愣住。
并非安副将的异常,而是她终于获知这具身子的身份——
甘明玉!
她来了好几日,到今天才终于得知,颇有种艰辛的感觉。
只是,她心底依然有着一丝怀疑——无论是“甘明玉”的身上的伤痕,还是“甘明玉”的这张脸,都与她如此相似!
“既然如此,好走不送!”
安副将压制着怒气,手一挥,蕴藏内劲的掌风将怔忡的李青玉甩出门“好自为之!”
说罢收回冷眼,极其无礼地当着来人的面,“咣当”一声就将门关上。
李青玉回过神,看着紧闭的门,捏了捏手中随着安副将甩袖而凭空出现的纸条,心下沉吟不定。
安副将的态度前前后后变幻好几次,显得极其阴晴不定,而现在又偷偷给她塞张纸条,让她更是一头雾水。
然而由不得她多想,一道尖细的嗓音小声哼道“莽夫、莽夫!不折不扣的莽夫!”
继而又打量起李青玉,眼神及其的挑剔,带着不屑道“这就是闻香坊的红牌伶人?虽有几分姿色,但杂家看也不过如此,竟如此兴师动众请王爷……”
他斜着眼睛看那闻香坊来人“好了,人既然已经找到了,杂家就先行回王府复命。”
那闻香坊来人是个挺着大肚皮的白面胖子,闻言觍着脸“劳竹公公费心走这一趟……”说罢当先请竹公公引到一旁,挥手示意随从带着李青玉先行,以夜色掩盖、悄无声息给竹公公递了一个荷包。
竹公公掂了掂荷包,这才露出满意之色。
白面胖子察言观色“请公公替小人在王爷面前多多美言几句。”
“好说……好说……”
白面胖子又递过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放低声音“那劳公公再费费心,请王爷赏个薄面来闻香坊小坐一二?”
“好说……”竹公公徒然拔高声音,不悦道“给杂家挖坑呢?莫要得寸进尺!”
白面胖子嘿嘿陪着笑,连接递过几个荷包,竹公公才缓了缓脸色,提步“杂家只是个跑腿的,主子的事儿哪容得杂家多嘴?!”
“是是是……”白面胖子诚惶诚恐,点头哈腰,鞍前马后地献殷勤。
出了安副将的将军府,李青玉停下脚步回过头,浓浓夜色,以及府前一对散着幽幽红光的灯笼,衬得这座简陋的将军府更显深沉而神秘。
“看什么看?!莫要肖想,也不看看自己卑贱的身份!”
白面胖子送走竹公公,转过头时,脸色已阴沉得滴墨,瞧见李青玉驻足停留,不由得怒斥。
李青玉回过头,眼神淡淡地瞥了一眼,白面胖子莫名一颤,又意识到自己竟然对一个弱女子心生惧意,顿时脸色青红交加,张口就要火,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下一瞬就将到嘴的话咽回肚子,狠狠瞪了一眼李青玉,喝道“还不快走!”
说罢身子及其灵活地钻进将军府门前早已备好的马车。
李青玉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他的异常,但前途未明,她只得暂时压下,在仆人的示意下,上了另外一辆马车。
此时已近子时,大街临街商铺均已打烊,偶有亮光透过窗棂,大街并非膝黑一片,以李青玉的目力,很是轻松的辨认出大街两旁挂着的各色招子。
这里显然是丰城的市。
她想起破庙里偶有流民提及的三言两语,加上辨别方向,她很快就得出结论,她现在正处在丰城城东的位置。
而闻香坊极有可能就在这一处。
闻香坊不在丰城城南的“红灯区”,而是在富商云集、商铺林立的丰城城东,这一块是丰城最为繁华的地段。
闻香坊背后势力可见一斑。
但很快,马车拐进一条漆黑的巷子,李青玉眼神一动,看来马上就要到达目的地。
果不其然——
“吁——”
车夫长吁声中,马车缓缓停下,停在一处窄门外。
门外早有一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领着几个高壮魁梧的汉子在候着。
“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