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女知青（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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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年纪大了睡得早，姜成伺候奶奶洗漱完，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却见林敏儿一会儿高兴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一会儿又气得银牙咬紧，恨恨地嘟囔几句，可爱得紧。

林敏儿这是想到了原主所在的前世，因为姜成替她顶罪进了监狱，出来后因为身无分文，还倒欠着张俊，所以就把四合院卖了还债了！

也不知道上辈子活到古稀之年的张俊替不替他后悔。

不过，看着眼前这个把她当废人一样伺候的男人，她得意地晃了晃脑袋，等以后做完任务回到现实世界，她上哪儿找这么体贴勤快、老实专情、还有一套四合院的男人？必须得好好珍惜才是！

……

“叔，请问前面是红星农场吗？”

西北，一个身穿厚实羊皮袄子的大爷正在放羊，听到问话才抬起头来，豁，这姑娘真俊。

“诶，是，直直往前走，走到尽头往西一拐就是。”

小姑娘穿一身藏青色袄子，厚厚的却不显臃肿，清凌凌的大眼望着你，伶俐得紧。

大爷看着小姑娘身边的高大青年，肩上扛一个大包，左手提两个小包，连水囊都舍不得让她拿，正正挂在自己脖子上，不由竖起一个大拇指“会疼媳妇，好后生！”

姜成腼腆一笑，与大爷道谢后朝着红星农场走去。

这是原主的父亲林建被下放的地方，这里地处西北，条件非常艰苦，夏天热冬天冷，尤其是冬天，难捱得紧，经常有人直接冻死在这呼号的北风中。

况且秦香兰这个女人那么恶毒，又怎么会尽心给他收拾行李？

前世原主对母亲太过愚孝，可以说是言听计从，她一提父亲，秦香兰就摆出一副柔弱憔悴、承受不住的表情，妹妹林雨又在旁边诉说当时父亲如何家暴母亲，她怎么还惦记那个人渣？两人简直配合得天衣无缝。

因此，林敏儿至死都不知道父亲最终落得一个什么样的结局。

……

“老林，我这儿还有两块姜，快拿去！”

林建住的牛棚里，一对与他年纪差不多大小的夫妻佝偻着身子，冷得直吸气。

也不知道老林这是得罪了谁，数九寒天的都不给换个地方住，也没任何保暖衣物，这不是存心要把人冻死吗？要不是他身体还算强健，恐怕早就病倒了。

林建窝在一个瓷盆旁边，里面烧着他从山里砍来的柴火，自从前天骤然降温以来，这呼呼的北风就没有停过，吹在人脸上像刀刮似的，他现在不仅脸上生了冻疮，手脚更是严重，冻得又粗又肿，甚至指关节那块的皮肉都烂掉了，流着脓水。

没有经历过北方寒冬的人，真的很难想象这种刺骨的寒冷。

“老刘，嫂子，你们别管我了，赶紧回去。”

万一被那人看到了，连累他们也被针对，那他可真是难辞其咎了。

老刘的媳妇脾气暴，一边将借来的煤炉子点燃，一边破口大骂“缺德带冒烟的玩意儿，这么冷能住人吗？他怎么不自己来试试？早晚要遭报应！”

这时候三人谁都没有想到，用不了多久，她现在这番话就会变成现实。

刘嫂子正往壶里倒着热水，突然听到外面好像隐隐约约传来门房董老头的喊声，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下，忙挥手打断两个男人的谈话“别说话，我怎么听着外面喊的是老林的名字？”

林敏儿给了看门老头一块酱牛肉，立马荣幸地见证了一个现实版川剧变脸。

董老头原本待在自己暖意融融的小屋里喝茶、听戏，正美着呢却被突然打断了，一张老脸拉得老长“干嘛的？”

一听是来探亲的，伸手点了点桌上厚厚的一本登记表“填一下。”

二人下火车后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找到地方，此时一进屋子，暖意立刻就爬了上来，待她僵着手写完信息，姜成忙把她一双小手包起来，心疼地揣进自己脖颈处……

林敏儿暖和得喟叹出声，却忍着舒适硬是抽了出来，狠狠瞪他一眼“傻子，多冰啊！”

董老头……当着我老头子的面卿卿我我，你们礼貌吗？

林敏儿从小包袱里掏出一块提前包好的酱牛肉，油纸包刚打开，一股浓郁的肉香顿时盈满了整间小屋，勾得老头直咽口水。

这不，锁了门亲自领着这对小两口来找人了。

刚开始还是整整齐齐的红砖平房，越往里走越破，林敏儿的脸色就越差，待走到牛棚马棚区的时候，林敏儿已经气得牙齿咯吱咯吱作响，这踏马是人能住的地方吗？搁她身上一天估计就没命了！

董老头隐约看见棚子里有人走出来，尴尬一笑，急忙背着手溜之大吉了。

早知道这小姑娘的亲戚住牛棚，他就不来凑这个热闹了，讨不到好不说，还碰了一鼻子灰。

此时，好久未见的父女俩正在寒风中对望。

林建老了，瘦了，黑了，曾经引以为傲的满头乌已经不复存在，鬓边花白一片，记忆中总是挺立着的脊背也变得有些佝偻，一看就是长久以来的重体力活以及生活的艰难压垮了他。

原主上辈子到死都没有再见到过林建，因此在她眼里，明明昨天还是一个能背着她从城西跑到城东的爸爸，突然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憔悴苍老的模样。

“爸！”林敏儿不知是不是原身残留的情绪影响了她，只知道她现在心疼地快要窒息了，他们父女之间隔着的，何止被下放这么一段时间，还有两辈子那么漫长的血泪。

看着父女俩站在牛棚门口抱头痛哭，老刘夫妻俩也想到了远在京都的儿子，眼角顿时也湿了。

姜成第一次见她哭成这样，肩上扛着大包，手里提着小包，看着哭得一抽一抽的林敏儿手足无措，心疼地手背都暴出了青筋。

还是老刘终于现了这位疑似老林姑爷的小伙子，忙招呼着让几人先进了屋子。

林敏儿哭得太伤心，这会儿都有些脑门缺氧，待进门看到这四面透风漏气的住所时，怒急攻心，眼前都黑了一黑。

时刻注意着她的姜成立马将包袱一扔，焦急地把人搂在怀里“媳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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