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清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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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村五匠（木工、瓦工、竹匠、箍桶匠、裁缝），忙时参加集体劳动，闲时被人请去做工，既拿高工资还留饭，每天有鱼有肉吃，有烟抽有酒喝，年轻五匠还能挑选恋爱对象，成了农村的拔尖人。徐浩明父亲帮他找了个裁缝师傅，学了三天，已当了大队治保主任的强憎知道后，一天晚上徐浩明回家，走到门口，强憎及随从已在门口守候，正式通知他：“学裁缝是走个人家之路，你明天不能再去，在家老老实实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又是强加恶意刁难，他借机报复要到何时才是头呀！徐浩明欲哭无泪。
第二天，徐浩明坐在村旁的小河旁，他喜欢赤膊，夏天的毒日早已把他晒得乌黑亮，他望着清清的河水，低低哭泣。华志芸来到他身旁，与他并肩而坐，安慰：“别伤心，学不成裁缝就种田嘛。”
徐浩明更伤心，说：“俗话说艺不压身，没技术没手艺，长大了单靠种田争工分，如何能养家糊口，如何给妻子及孩子幸福？如何向像你这样的好姑娘求婚？”
华志芸却说：“到哪儿山割哪儿柴……”
徐浩明不服气说：“你还只有十六岁不懂，过了二年，到了十八岁你就会看不起我，嫌弃我没出息，甚至会躲着我。”
华志芸大笑说：“我真的不会嫌弃你，永不会……”
徐浩明顿觉一股清泉潺潺流进心田。
公社办了厂，有些青年被招工高高兴兴去上班学技术，亦工亦农，十八岁的徐浩明垂涎三尺，一天生产队不出工，徐浩明不由自主来到厂旁转悠，听着隆隆的机器声，看着穿着工作服的青年工人，他羡慕那，他心中有一个梦，想学一些农机修理技术，下班后挎着包四处转转，为生产队修理各种农机，（那时还没通电没电动机），解决农民运到镇上修理难的难题。他见传达室断人时溜进了厂，进了修理车间问长问短，还凑上去帮着师傅一起干。师傅问：“你学过吗？”徐浩明答：“我没学过，可生产队坏了脱粒机，药水机，水泵，喷雾器等我琢磨着修理过，小毛小病也能修，可大病就不会修。”
师傅说：“你真聪明，有些进厂学了一年还不如你。”
徐浩明乘胜前进马上求：“师傅你教教我吧。”
师傅见他诚心诚意，于是说：“咱们来个成教育，你提问，我答。”
接着徐浩明一一提问，师傅耐心地解答并传授技术，整整学习了二个小时，有了点眉目他才告辞。徐浩明就像小孩进了玩具部看着样样好不肯离去，他出了修理车间又到其他车间去转悠。
一个陌生小青年游手好闲在厂里乱转，厂治保组得到举报后马上来人责问：“你年纪轻轻不务正业，贼头贼脑到厂里来乱转，干什么？”
有人举报：“他出身为污，说不定是来踩点当贼探，应提高警惕，防患未然。”有人指出：“他袋中鼓鼓的，一定偷了东西。”
厂治保组两个人员就立即在他身上搜，搜出了赃物。贼赃俱在，于是不管三
七二十一就把他抓了起来。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徐浩明受了冤枉气，可喊天不应，呼地不灵……
华志芸闻信赶去时，厂治保组几个人拿着一叠材料，押着五花大绑伤痕累累的徐浩明正往公社保卫组送。华志芸忙拦住，并给治保组人一一敬上烟，和气地询问：“他究竟犯了什么罪？”
中间有一位是志芸的老亲眷，他告知内幕：
问题大啦，厂中屡屡失窃，正立案侦查，他撞到了枪口上，在厂内贼头贼脑乱转，并在他身上搜出了许多螺丝螺帽，还有一些小工具。他出身不好是厂外流窜犯，没背景，是严加防范之人，厂中杀鸡给猴看，杀一儆百，当其冲拿他开刀，当活靶子，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他当了替罪羊，屈死鬼，少说也得判个一年二年。
华志芸大吃一惊，毛骨悚然，差点要哭出来，可她牙齿一咬嘴唇，唇上出了血，马上镇定自若，沉着冷静地又了烟，对治保组头头说：“主任，是否能把贼赃拿给我看看。”
厂治保主任警惕问：“你是他什么人？”
华志芸想说我是他妹妹，转而一想不妥于是说：“我家是三代贫农，生产队积极分子，生产队长要我来问明情况，回去后作严肃处理。”
华志芸的老亲眷也在一旁圆场帮腔，厂治保主任拿出贼赃给华志芸看。
华志芸一看马上爆出哈哈大笑，像疯了……惊动了人，人越聚越多，厂领导也来了。华志芸见时机成熟，跳到高处，举着螺丝螺帽及小工具，激昂地作演讲——
我们生产队半自动脱粒机上掉了几颗螺丝螺帽，运转像筛米，踏着如皮老虎出怪声，根本不能用，药水机、水泵上也缺了螺丝螺帽，我们已几次喊你们派人去修，可看花了眼睛也不见人影，脱粒机太重，要我们八抬大轿抬来修谈何容易？同时还要等上十天半月才能轮到修，过几天就要收割了，我是生产队农机保管员，急得我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他常对队中农机小修小补，我只得让他来买些零件自己回去修一修，应急一下，可是你们没零配件买，他只好来厂中拾，大家看，这螺丝螺帽及小工具已生锈还有泥，一定是从垃圾堆上拣来的，你们这里是废品，拿到队中就是宝，虽然来拾厂中的垃圾是不对的，可也不至于犯罪，可以教育没收，不必兴师动众，同时他想学学修理技术，招工没轮到他，他只能到你们厂中乱转，暗中偷着学艺以解当工人之馋，过足当工人的瘾，同时为队中做点好事积点德，为人民服务改造自己。公社要你们派人到生产队去巡回修理，你们太忙失职还嫁祸于人，厂中屡屡失窃一定有内鬼，你们怕排查到自己人而找人顶罪，当替罪羊，天理何在？走，咱们到公社去论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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