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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栋三层建筑里的诸位来说，不工作等于没有任何收入，大家坐吃山空直到彻底被世界所遗忘——直到钟晚慷慨地贡献出了自己的工资。
“说起来，我每个月到底给你开多少工资啊！”怎么花都花不完的样子？
宋忱立刻精神起来。
离过年还有几天，商场自然是不关门的，但因为老板受伤，加上楼下的咖啡店也放假关门，于是更没有操办的心情。
纪攸宁合上一本专业相关的书，抬头说：“尉迟回家了，楼下的员工也回家了，真是越来越冷清，老板，这是过年啊！”
“得了吧，她那种一天到头也说不了几句话的，在这里会更冷清。”宋忱仍然盯着搭档手里的钞票，“走走走，老这么懒下去不是个办法，我带你们出去买东西。”
钟晚点头，默认了对方把东西占为己有的行为。反正养了一段时间，医生说他可以下地走路，就这么出门锻炼一下也不错，“一起去吧，买的东西太多了，两个人肯定拿不回来的。”
“也好。”宋忱慢慢把受伤的右腿放在地上，稳稳地迈出一步，“对了攸宁，你不回家过年吗？”
纪攸宁移开视线，吞吞吐吐地回答：“嗯……才离家没多久，混出头再回去。”
宋忱了然地眨眨眼。他理解纪攸宁的想法，小孩子离家不久，暂时还体会不到什么叫思乡之情，再说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对他来说，真的算不上好。
“那你也不回去？”疑惑的目光转向钟晚。
“不回去。”钟晚想了想又补充，“买不到车票了。”
老板在这里呢，他怎么可能先走。
从小到大都是和家里人过年，没什么新奇的，钟晚还不曾和宋忱一起庆祝过什么节日，当然舍不得离开。
这段时间宋忱的头发长了一些，所以出门之间很用心地梳了梳，自觉造型完美才肯出门。他已经能正常地走路，只要别跑动就可以，洗干净的长款风衣一上身，人立刻精神起来，微笑的时候，又是那个让人心生好感的温柔青年。
“这都是表象啊表象……”钟晚在心里提醒自己，他又不是不知道老板的本性如何，但依旧忍不住多看他好几眼。
宋忱对着穿衣镜拨弄头发，“你看我做什么？”
“……外面冷，还是把风衣扣子系上吧。”钟晚没话找话，不过如今天冷得吓人，这么出门肯定会冻感冒。
不料宋忱干脆利落地拒绝了，“不要，那样不好看。”
风衣还是要敞怀穿最修身，整个人感觉回头率都高了不少，不过看看身边的搭档，他突然想起来两个人并肩走，小姑娘们往往都是拼命瞧低着头的钟晚……宋忱暗暗下定决心，等到自己再好一点，也每天出去运动一小时。
说起来也挺奇怪，钟晚的气质偏硬朗，却又长了张标准的瓜子脸，下巴尖尖的，特别上镜。
“那就加条围巾，挡风。”发现老板陷入神游状态，钟晚试图让他让步，从架子上取下一条灰色花纹的围巾，一圈圈往宋忱脖子上缠，生怕裹得不够紧，好不容易养回来的宋忱就冻死了。
“……好吧。”围巾也很拉风，宋忱欣然接受，然后冲着楼上招呼，“攸宁，准备出发啦！”
每次出门之前都要精心准备一番的纪攸宁，活得相当精致，一步三蹦地下了楼，“来了来了！”
年节将至，商场里的人还是不少。三个大男人结伴走着，倒是相当显眼，而且招致了许多同情的目光。
看着都是人模人样的精英，怎么身边连一个女孩子都没有？两个男人出来逛街有一种心照不宣的情侣感，但是三个凑一起……就只能是无人收留的单人汪聚会……了吧？
宋忱推了推黑框眼镜，举着手机研究，“大米粮油，家里调料还有没有？蔬菜也要买吧，我想吃饺子，先去看看有什么优惠的。”
他有一点近视，平时戴不戴眼镜都可以，但想要认真的看清什么东西，就非戴不可了。
“小心钱包，别往人群挤。”钟晚在后面跟着，只捕捉到围巾扬起的弧度。
男人选东西比较简单，哪怕是宋忱这种比较讲究的，活起来也足以称得上“粗糙”……几乎很少有什么认真挑选比较的时候，如果拿不定买哪个，就随便抓起一个。
纪攸宁算是比较仔细的，买食品时还记得看看保质期。宋忱额头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在人群中挤过来，突然有种一家三口的感觉。
尤其是看见钟晚认命地推着购物车站在一边。
“个子太矮了。”宋忱揽过纪攸宁的肩膀，笑着打趣，“你看我和阿晚，这身高，这长腿。”
正在挑选蔬菜的纪攸宁满脸黑线，“老板……你也就身高还过得去吧？”论人品和节操，似乎哪种都不值得提出来表扬！
拨开那只手掌，他又问：“饺子吃什么馅儿的？”
“三鲜。”宋忱坚信只有吃了饺子才算过年。
纪攸宁往水产区瞟了一眼，“虾仁一类的似乎没看到打折啊……”
“那就算了，吃素的吧。”宋忱立刻改变主意。
钟晚苦恼地扶住额头，摸出了钱包，“我付账。”
“……去看看最贵的虾是哪种，买斤回去慢慢吃！”立刻做出决定，宋忱让纪攸宁赶紧扔下手里大白菜，走出几步，又回头看看钟晚，“哎，你不生气吧？”
“气什么？”钟晚楞了一下，摇摇头。反正也都是花在老板身上，他求之不得。
以往的宋忱是个极为要强的人，虽然喜欢占人便宜，但也不是不挑食的，换句话说，能被他占便宜，都是一种莫大的荣幸。
当然，这种想法让旁人，比如纪攸宁知道了，也仅仅能得到一句“只有会觉得荣幸”的吐槽。
从热闹的商场挤出来，光是结账就花了不少时间。宋忱一口气买了至少够吃五天的东西，打算这几天就龟缩在家养精蓄锐，等到开春再出去兴风作浪。
钟晚则是认真地做着人生规划，他的梦想是赚到足够多的钱然后提早退休，过上无所事事的生活，就要算算养一个老板大概需要多少存款了……不过那种生活和现在也没多大区别，他早就开始无所事事了。
“你们家是不是都不管孩子的，大少爷辛辛苦苦出来打工，太惨了。”宋忱一看见他拿起纸笔写写画画，就明白钟晚在做什么了，只是看到他的规划里有一项是“饲养老板”，忍不住笑出声，又问，“什么叫饲养啊！”
“哦……”钟晚拿笔划掉了那个“饲”。
“再说我才不用你养的，拿人手短，每次给客户赔了多少笑脸，我已经活得很压抑了。”宋忱强调。
刚打扫过的地板很干净，因为买了新地毯，钟晚盘腿坐在上面也不觉得冷，手臂支着茶几说：“万一你以后不想干了呢，而且就算吃我的用我的，你也不用赔笑脸啊，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行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