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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在那一刻,一念之间的决定,将此后数十年的命运彻底扭转。

“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那是抗战最惨烈的时期,每一天都有无数中国军民为家为国殉难,许多原本在大后方安然求学的年轻学子毅然投笔从戎。心怀国仇家恨,难释亲人被害、自己受辱之仇的外婆,不愿以惨淡面目回到重庆,决然请求章秋寒让她留在延安,给她机会投身杀敌。

章秋寒同意了她的请求,带她远离是非,为她抹掉身份痕迹,换了一个全新的名字——取真名的谐音,改名叫“何玲”。知道何玲身份秘密的,便只有章秋寒和章秋寒的丈夫赵任志,以及后来的苏从远。

赵任志和章秋寒夫妇一直暗中保护何玲的安全和她身世的秘密,并由赵任志设法,冒着极大风险,将何玲的家信通过地下联络员传递回重庆,向霍沈念卿报平安。赵任志告知何玲,因不能暴露联络员的身份,书信可以设法传递出去,却无法接收她家人的回信,为了安全也不能透露她的行踪所在。

何玲深知章秋寒夫妇为保护自己所承担的巨大风险,自第一封报平安的家书送出之后,再也没要求他们为她传信,此后所有书信都未寄出,只小心妥善地藏起来,成为艰苦孤寂岁月里唯一的慰藉,盼望胜利之日再回家与母亲团聚。

内战的爆发,截断了何玲的回家之路。

日本人侵占的时候,她可以孤身一人穿越封锁和战火,从日占区来到延安;然而当她不再只是一个人,身后有了新婚丈夫苏从远和待她有恩的章秋寒夫妇,他们的安危比横亘在眼前的战火鸿沟更难跨越——此时的何玲已是一个团级军官的妻子,若在那时逃离延安,苏从远也将因她背上通敌罪名,对于一直为她守护秘密的章秋寒夫妇更是莫大的灾难。

何玲不能走也不敢走。

归家团聚的希望,从一九四五年春天直至一九四九年春天,从盼望抗战胜利到盼望内战胜利,何玲只能一天天盼下去,等下去,等待战争结束的那一天。

她的信,还是没有机会寄出。她唯有从断断续续打听到的敌方情报里,得知一些关于薛晋铭的消息,算是间接知道母亲还好。直到一九四九年底,重庆解放,薛晋铭等官员搭乘飞机逃离时飞机坠毁的消息传来,据悉连同随行家属,飞机上的人员全部遇难。

赶回重庆的何玲,甚至连母亲的遗骨也无处找寻。寻到旧居处,也已是面目全非,变成一地狼藉废墟。

更令她没有想到的是,章秋寒此时才愧悔地告诉她一个谎言的真相。

那封寄给母亲报平安的信,并没有真的寄出,章秋寒深知霍沈念卿的性情手段,唯恐她得知女儿下落,会不惜代价把何玲找到带走,就像当年以血淋淋的代价阻拦霍子谦的离去。

章秋寒不愿再冒一次死亡的风险,不敢信任几乎枪决了赵任志的薛晋铭,害怕因那封信引来薛晋铭的追查,连累整个地下联络系统遭遇毁灭性的打击。因此她私自销毁了信件,给了何玲一个可以安心的谎言。

这对何玲而言,意味着母亲至死也不知道自己的下落,至死也是带着遗憾而去。

“我无法原谅这个谎言,无法原谅她,可是妈妈……我最最无法原谅的,是自己。”

这是外婆写给曾外祖母的最后一封信上的最后一句话。

到了站,艾默循着地址一路找去,穿过黄桷树夹道的大街,拐进一条曲曲折折的老巷子。初夏早晨的阳光从两侧高低楼房空隙间照进来,时而追逐脚下,时而藏入阴影。这是一个半新不旧的住宅区,新建的安居楼和待拆迁的平房混杂在一起,路旁商店这个时间大多还没开门,只有早点铺子门口摆着热腾腾的新出笼的点心,坐满忙碌的食客。

艾默数着门牌号,驻足在一座六层楼房门口。

应该就是这里了。

楼房没有电梯,沿着狭窄的楼道一层层爬上去,到顶楼便听见锵锵啷啷的锅碗瓢盆声,混杂着电视机里咿咿呀呀不知在唱什么的戏曲声和女人呵斥孩子的声音。

那户人家的房门敞开着,有个小女孩正在逗一只拴在门口的小狗,屋里飘出豆浆和鲜肉包的香味,一个女人在大声说:“丁丁,不要玩了,叫姑婆出来吃早饭。你赶紧吃完,该去上学了!”

小女孩抬起头,看见艾默,停下和小狗的嬉闹。

“请问这里是君老师家吗?”艾默仔细看了看门牌。

“你找姑婆?”小女孩脆生生地回答,“姑婆在看电视,你是谁?”

却听厨房里女人语声随着踢踏的拖鞋声来到门口,“丁丁,你和谁说话?”

系围裙的中年妇人匆匆走出来,看见艾默有些愕然。

小女孩吐吐舌头,扭头躲回屋里。

“你是?”脸庞红润的中年主妇一面打量艾默,一面在围裙上胡乱擦干双手,对陌生人的来访显得友善而好奇。艾默自我介绍,简单说明了来意,称自己是为编撰资料,特地来拜访君老太太,询问有关薛家老宅的事。

听到艾默提起桃苑路上的薛家老宅,中年主妇一愣,仔细看了看她,“你专门来找她打听这个事?”艾默没有忽略她表情的变化,点了点头,并不多说什么。

“唉,”中年主妇叹口气,回头朝屋里那扇虚掩的卧室门看了一眼,低声说,“我母亲年岁大了,脑子不清醒,脾气也不好,不大记得起以前的事了。你要是早几年来问,她还能跟你说说,打从去年年初中风住院,她就不大爱理人了,说话也颠三倒四,动不动就发脾气。你要早几年来就好了……”

女主人将艾默让进屋,一面张罗茶水,一面絮絮叨叨,“那会儿她就巴不得有人能听她说说以前的事,可那会儿我上班忙,孩子又小,没人有空听她说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她天天都念叨,还琢磨着自己想写点东西,可惜眼睛又不好,现在想再听她说点什么,也听不着了。”

艾默一声不响地听着,目光投向那间房门虚掩、电视音量开得很大的卧室。

女主人走进去,仿佛在劝说老太太出来见客人,等了半天,却又无可奈何地出来,朝艾默摆了摆手,“她不愿意出来,话也不肯多说一句,没办法。”

艾默看着那脱漆半掩的房门,迟疑了一刻,轻声说:“麻烦你问一问老太太,问她还记不记得一家姓霍的人,或者姓沈的。”

女主人愣了愣,反问她:“你不是来问薛家的吗?”

艾默抿住唇,“如果老太太不记得,我就不打扰了。”

女主人半信半疑地进了卧室,低低的语声传来,只听见她一个人说话,并不见回答。

小女孩好奇地跑到门边,偷听了一会儿里面大人说话,回头冲沙发上的艾默扮了个鬼脸。

里面隐隐传来一声沉浊的咳嗽,有个苍老的声音终于说了一句什么。

艾默心里怦怦的,找了这么多年,寻了千里万里,总算寻着一个见证过他们的故人,此刻就隔着薄薄的一扇门板,就在眼前咫尺。

卧室的门开了,出来的是女主人。

她侧身挡住艾默的视线,语声有些不自然地问:“你说的沈家和霍家,和薛家有什么关系?”艾默愣住,不知该怎么回答这样一个再简单不过,却又无法回答的问题,心中骤然涌上的失望如阴云遮蔽晴空,“这话是老太太问的?”

女主人点了点头。

门后悄无声息,虚掩的门口仿佛有双目光在看着自己。

艾默低下头,看着漆色已剥落的老旧木地板,耳边听着客厅里风扇嗡嗡转动的声响,到底不甘心,“如果有一个沈家后人前来拜访,不知老太太愿不愿意见?”

那扇门后仿佛有什么东西发出嗒的一声,随后归于平静,仍只有电视机里的声音在聒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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