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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舒故作淡定,道“当……当然没有,贝勒爷多虑了。”又向我道“皇后娘娘设了参汤宴,邀请几位有身孕的娘娘前去同享,像一些没本事怀上龙种的,只好干看着了!”
说着,尖声长笑起来,搭着宫女扭着腰肢而去。
我懒得稀罕什么参汤宴,也不大想怀龙种,我向额吉道“你快些回去换衣服吧!我自己回去就是,送我回去是你的好意,可是并不方便。”
额吉看了我一眼,眼中有几分伤,道“好吧。”转头而去。
我望着额吉远去的背影,不禁有几分佩服他。他还真是不怕辛苦,浑身都湿透了,也不忘背着手,立直腰身,端着他早已习以为常的威严尊贵样子。
回到妧德苑,我换了衣裳,祁玉怕我着凉,设了一大浴桶热水要我进去泡一会儿。
我钻进浴桶,热腾腾的暖意一下子浸透全身。祁玉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干花瓣,一边往浴桶洒进来,一边道“泡澡得放牛乳、花瓣进去,这样泡完了皮肤才能更香嫩。”
我笑道“后宫有几位娘娘很讲究这些,我倒是没大在意。”
祁玉笑道“以为自己好了那么一点就了不得了?劝你好生保养着容颜肌肤,不然等你上了二十五,你试试老不老,皱不皱!”
我道“我又不是神仙,年纪到了自然是要老的、皱的,只是这样泡澡,又是牛乳花瓣的,到底麻烦些,谁能坚持这么多年?”
祁玉哼道“人家和妃娘娘怎么不嫌麻烦?时常用最好的生牛乳滋养全身的皮肉。季嫔也经常汗蒸、泡干花瓣澡之类的,还常常让太医开一些滋润容颜的药膏、药丸,后宫只怕只有你不大注重这些,好一个粗糙的人!”
我道“她们这样厉害了?看来我真是孤陋寡闻极了。”
祷珠端着一碗姜汤上来,笑道“妧伊来喝口姜汤,方才你在外头受了寒气,姜汤可以去去寒,免得到时候着凉了。”
我把手伸出水面,接过姜汤,忽然想起今天眉舒说的话,道“我已经数日未去坤宁宫向皇后请安了,竟然连皇后娘娘要设参汤宴一事都未听说。”
祁玉道“你整天闷闷不乐的,哪还管这些事情?听说,是去年朝鲜贡来的人参,滋补胎气是最好的,太皇太后有令,命内务府特地留出一批好的给后宫几位有身孕的娘娘滋补用。皇后怀胎六七个月了,大概也懒得弄什么参汤宴,碍于太皇太后的命令,才勉强支持着叫人设这个宴的。”
我道“眉舒说她也去参宴,你说皇后会不会有什么问题,毕竟眉舒是和妃的人。”
祁玉道“拜托!这次是皇后设宴,英贵人也只不过是去参宴,就算真有什么问题,那也该生在英贵人身上才对,皇后能有什么?你想得未免也太多了。”
我道“那好吧,可能是我太敏感多虑了,总觉得事事危险。”
泡完澡,换上寝装,夜也深了。我今日实在遭罪极了,感觉元气大伤,便早早上床歇息。
次日清早,我才起床,还未及梳妆,慈宁宫的小宫女神色慌张,跑来道“奴才请贵人安!皇后娘娘请贵人快些去坤宁宫,昨日参汤宴出了事情!”
我不及多想,忙忙地整装穿衣,随小宫女赶到坤宁宫。皇后卧在榻上,面色铁青,见我来了,道“多日未见你来,昨日的参汤宴你可知道?”
我点头,道“知道,娘娘匆忙叫妧伊前来是何事?”
皇后道“英贵人昨日在参汤宴喝了一碗参汤,回去忽然说小产了,本宫正为此事伤脑筋。”
我吃了一惊,眉舒居然小产了?我竟然有些心疼眉舒,从小一起长大,听到她受这样的罪,我心里还是一抽抽。
缓了好一阵,我道“娘娘是忧心此事连累到娘娘?依妧伊看大可不必了,娘娘问心无愧,何来担忧?”
我其实也不敢肯定这件事与皇后娘娘无关,毕竟确实是她主动设的参汤宴,按往常,如果谁想治其他人,这种宴会是最好的机会。
皇后似乎听出了我话中的怀疑之意,道“本宫自然问心无愧!在坤宁宫设的宴,本宫虽然对那么几个人心里恨些,但怎么可能大张旗鼓地在宴会参汤中做手脚?”
我忙道“娘娘说的是,既然如此,那娘娘也不必过虑。英贵人小产着实可惜,可娘娘光明磊落,事情也不一定就能扯到娘娘身上。”
皇后叹道“本宫真是如同惊弓之鸟,很怕会再扣上个谋害皇嗣的罪名。”
皇后的话,我觉得不一定全对,至少我不太确信眉舒肚子里的是‘皇嗣’还是‘臣嗣’——这并不妨碍我内心深处生出的一种惋惜感,可能我很清楚眉舒并不爱皇上,所以潜意识里,我甚至有些希望她能和疏辰在一起。
我还在愣,外面一群太监围了进来。
请过安,带头的一个年纪很大的陶公公道“皇后娘娘,昨日娘娘宫中设了参汤宴,宴后英贵人忽然小产了,太皇太后已经知晓此事,命奴才查办,请娘娘配合奴才。”
皇后正色道“身正不怕影子斜,陶公公请随意查办便是。”
陶公公答应了,带着人直奔坤宁宫药房而去。
药房之中,昨日参汤宴还剩了不少参片参渣、参汤参水,陶公公带人封了各色汤水药材,送往慈宁宫去。
陶公公带人走后,皇后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端坐在殿中,捧了一杯茶喝,看起来毫不心虚,但面色之中难掩紧张,抓着茶杯的手也有些抖。
我知道她为什么这样惊慌,她虽然嘴上说是自己怕被诬陷谋害皇嗣,才如同惊弓之鸟,但实际上是皇后的家族中最近出了些事情。
前些日子,皇后的叔叔索额图向皇上进言,希望能处死所有要求撤藩的大臣,皇上对此十分不满,当众斥责了索额图。
谁都知道,索额图这是一招公报私仇,借着处死倡议撤藩之人清除政敌。这样的当众斥责,对于索额图这样的宠臣来说可不是一件小事。
我想,索额图这招计使得实在过于心急了,很不高明。以后在打击藩王上,如果他不好好出力,恐怕会慢慢失去皇上的信任。为了维持他们家族的势力和威望,他和皇后这个侄女,是不敢再闹出什么对皇室不睦的事情来的。
皇后没有再说话,我想,这时候应该是用不着我了,于是我作辞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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