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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火车驶过一片安静的麦田。当阳光晒到车顶,从敞开的车门照进来时,沃克挪到车厢后面的阴凉处。从那儿往外看去,金黄的田地和蔚蓝的天空镶在黑色的车门里,那景色就像电影屏幕上放映的、一望无际的大草原。

然后,渐渐地,那样的景致开始缩小。出现了房屋、公路,远处还有工厂。傍晚时分火车已经到了老鹰城的郊外。由于货运量的增加可以看到好几条铁轨,像宽阔的河流向着远方延伸。

沃克的火车尖叫着驶过道岔,跟别的火车并行了一段,接着再次分开。铁轨外侧真有一条河。一座桥沉甸甸地蹲在远处。吊车,仓库,水塔和徘徊的云朵。褪了色的限速警告牌已经不再管用。旧的库存品以前被私藏起来备用的,现在就扔在铁轨侧线任其生锈。一个废弃的信号室窗户全都破了。到处是海鸥的粪便,连天空看上去都是破旧的。

火车的速度慢下来了,简直就像在爬行。沃克跳下来等着火车过去,觉得市中心应该在另一边,远离河的方向。不远处一群穿着橙色围裙的工人正穿过铁路,肩上背着铁锹和盛物筐。

火车开走后,沃克横穿铁路,钻过停在那里的巨大火车皮,抢在要出发的火车前头。火车站的那头露出了繁忙都市的办公区,玻璃摩天大楼高耸着。

铁路旁边是个停车场,四周拦有高高的篱笆。沃克等在岗亭后面,看附近没人了就把包扔过篱笆,自己抱着篱笆往上爬,在他体重的作用下篱笆都弯得往里凹了。他翻到另一边,走出停车场,进到城里。

老鹰城作为一个交通交会点和老鹰河的小港口而发展起来;随着铁路的修建,它很快成为那一片的商业中心,现在已经是草原边的一座大都市了,正经历着大萧条。沃克花了两天的时间打听马洛里或卡佛的下落,毫无所得。他失去了那两个人的行踪。这意味着他自己也迷失了。他想到离开,去几百英里外的迪斯伯德,但又不确信能不能像以前那样推断:如果他感觉想离开,那么有可能马洛里也同样这样想。另外,他在那里又能发现什么呢?坐在一幢废楼的台阶上,喝着瓶装的牛奶,他抬头看到对面墙上贴着一张破烂的西部牛仔海报。在电影里,牛仔会说某个痕迹变淡了,可他无法知道是不是痕迹变淡了,还是根本就是冻结了。除了故意留下的痕迹之外还有什么线索呢?还有什么可以引导他的呢?

他把空的牛奶瓶扔进垃圾箱,继续往前走。在刚开始着手寻找马洛里时,他放弃了猜测蕾切尔让他做的事情真正意图何在,而是将注意力放在了那些最细小的事情上,那些自以为是的足迹上。他没有想过它们最终会带来什么,因为这个问题击垮了他,让他所做的努力相形见绌,而且无用、荒唐——随便怎么说都行。现在他头一次开始仔细考虑这次寻找所包含的更大目的,比如说放弃,扔下不管。然后呢?扔下一个事情很容易,但扔下之后你要做什么呢?要做别的事情。不可能从一件事里抽身之后不进入另一件事……蕾切尔要他做的事情。也许一切就是那么简单。他已经离开过了,所以他可以回去。经历的所有这些狗屁事情只是为了能上她。就像他在监狱里听过的一个故事,用尽无关紧要的日子。

他来到一个网状的水汽弥漫的街道,挤满了咖啡馆、酒吧和俱乐部。他走过一个俱乐部,一种新音乐正在大声演奏。一个酒瓶砸碎在他面前几码远。一阵大笑,然后一个声音喊道:“对不起,伙计,只是个意外。”沃克抬起头,看到二楼的阳台上:一个家伙手揽着咯咯笑的女人,这一对胖得让人觉得下一个要掉下来的就是阳台了。“接住这瓶满的,算是我的道歉,”胖子说着扔下一瓶啤酒。沃克接住,打开瓶盖喝了一大口,举着瓶子向他们表示感谢。他笑着继续走,很高兴自己接住了瓶子,阳台上那对胖子的笑声还在耳边回荡。

俱乐部门口传来咚咚的重击声,不同种类的音乐不协调地混在一起演奏。街道上随处可见呕吐物、玻璃碴,甚至,沃克反感地意识到是一簇血淋淋的牙齿。一个醉汉跌跌撞撞地朝他走来,脸在闪烁的灯光下一会儿发黄一会儿发蓝。他的手放到了沃克的衣领上。沃克把他推开,但他扁扁的嘴已经在说话了:“他在迪斯伯德。你在那儿会找到他。他在等你。”

对面街上一个家伙从酒吧的玻璃窗里冲了出来。成千上万的玻璃片——载着周围场景的碎片——像冰雹一样落到趴在人行道上的人影上,四周全是血。醉汉放开沃克,消失在醉醺醺的人群中。沃克四处张望,看不到他的身影。酒吧里传出一阵欢呼声,接着一片沉默,行人都站到一边去,因为地上那家伙爬起来,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了。他晃得厉害,盯着酒吧里看,直到从窗户里又扔出一把高脚凳,把他砸回到那堆玻璃碴上。酒吧里又是一阵欢呼声。这次他没有力气站起来了,用手和膝盖爬着离开窗户。又一把高脚凳被扔出来,接着是椅子、玻璃碴和更多的高脚凳以及那扇窗户剩下的玻璃碎片。那个男人被这样的攻击打垮了,躺在地上不动,一只胳膊护着脑袋,旁边全是被砸坏的家具。酒吧里一个短小精悍的男人从玻璃窗框里走出来,站在他面前数数——一,二,——这样一直数到十才挥着胳膊宣布这场搏击结束,从玻璃窗框里走回酒吧。街道和酒吧四周响起一阵喧哗、喝彩和掌声,直到人们散开。

沃克继续往前走,脑海里不断回放着那个醉汉说的话。人群渐渐稀少起来。他来到河边,看着对岸破败的建筑群。被烧毁的塔楼的大梁和柱子在落日的映照下格外显眼。摩天大楼的实质暗示着,正是这些光秃秃的钢筋骨架代表着最终的繁华理想:这就是它们想要呈现出的样子。

河水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出红色的斑点,沃克正沿着拉船道走。再往前路被封住了,他进入了拉丁街区。好几道晾衣绳系在狭窄的阳台上,鸟儿的剪影被天空的红色镶了边。沃克满脑子都在想那个突然出现的醉汉的事,根本没注意自己在哪里。他曾被提醒过晚上在这个地区的一些地方需要小心,不禁开始紧张起来。一对穿着破牛仔裤和机车夹克的年轻人出现在旁边的角落里,经过时他冲他们点了点头。

顶层的窗户还闪着炉火般的光,但窄窄的街道上已经黑了。沃克瞟了下四周,觉得在他后面的阴影里有个人影在动。当他再看时什么都没有。附近有狗在叫。身后一辆汽车大灯照亮了街道,他的影子跑到了右边楼房的墙上。他转进一条单行道,停在阴影里。那车在“禁止入内”的牌子前减速,然后往沃克所在街道的垂直方向开去。

他走了几个街区,路过一个杂货店——现在已经关门了——店名之前见过。如果他没搞错,那么卡纳尔大街,在这个区的边界上,只有五分钟的路程——可是他不确定要从哪个方向走。马路上一辆车慢下来让他先行。他做了个“谢谢”的动作,从人行道上走了过去,想透过黑乎乎的玻璃窗看看司机。之前那辆车转过拐角跟在他后面。他跑过马路,迅速走到下一条马路的右边。一走出那辆车的视线范围,他就开始全力奔跑。跑了约三十码,希望那车拐过来时他已经不在那儿了。当车灯扫过墙壁,照亮街道时,他恢复步行。前面又是条单行道。他尽可能快地走,到街角时轻松地发现车没有跟过来。可是为了避开那辆车,他已经完全失去了方向。甚至不知道现在所在的街道叫什么名字,这地方偏僻得很:没有车,没有商店,也没有行人。他怀疑那个开车的人是不是故意把他引到这里,好在下一个路口拦截他。他前后看了一下,然后转身跑回十字路口。

就在他快到的时候街道又被身后雪白的车灯照亮了。他听到汽车加速的声音。于是不再隐瞒他的紧迫了,开始全力奔向十字路口。他跑到另一个单行道,上面写着“禁止通行——道路施工”,这次那辆车跟着他开了进来。这条街道非常狭窄,没有人行道,宽度只够走一辆车。跑了三十码后他发现在自己和施工点之间没有其他的路可走了。

被困住了。他停止奔跑,急促地呼吸着。那车也停住了。高空中大楼间的缝隙里有一座发光的天桥。他听得到身后汽车加速的声音。前方,闪烁的黄色灯光和黑黄相间的围栏表明那儿的路被挖开了。他又开始跑起来,心里知道自己跑不了那么远。那车加速得更厉害了。满街道都是橡胶尖锐的摩擦声,汽车加速的轰鸣声,那车正冲向他。离施工点还有一百码,他停下来,转过身。开始朝着逼近的汽车笔直跑过去,直奔雪白的大灯。

那车就是一堵灯光和噪声之墙。他必须等到最后那一刻,直到要撞上挡风玻璃的前半秒钟——

“——跳!”

这个字从他的嗓子里吼出来。他竭尽全力跳了起来,强迫自己跳得更高些,两只脚勾起来,引擎盖从他下面冲了过去,挡风玻璃——现在跟他跃起的高度差不多,车顶在他脚下,但稍微擦碰了一下,他失去了平衡,沿着车后备厢滚了下来。

他重重地落到地面,手腕被震坏了,手掌和膝盖都肿了起来——但他成功了,成功了。一气呵成。他抬头看到刹车灯在发着红光,车子从一边墙上弹到了另一边,所到之处都在冒着火花,接着撞向施工点的障碍物和警示灯。故障灯全都亮了起来,一只轮胎在半空中打着转,看上去那车和街道都像是被地雷给炸毁了一样。

沃克不受控制地在发抖,膝盖一阵阵痛,被划破了,手掌在流血。他有股冲动,想坐在大街上让别人帮他包扎伤口。站起来比刚才那一跳还要费劲,他已经没有力气了。强迫自己赶快走到路口然后左拐,按原路返回。直到离那辆车有几条街远了他才放慢了脚步。他抖得太厉害了,不得不停下来休息了几分钟,但现在随着恐慌的消退,他惊讶地发现很容易就走回了卡纳尔大街。在那儿上了出租车,跟司机说了酒店的名字,然后紧紧抱住自己以抑制身体的抖动,坚持完这段路程。

看到他撕碎的裤子、流血的手和面如死灰的脸,酒店前台服务生问他是不是出事故了。

“也不是。”他说,斜靠在电梯按钮上。

“需要急救箱吗?”

“你能帮我拿上来吗?”

“好的,先生。”

回到房间后他脱掉衬衫和鞋子,准备洗个澡。他的裤子和膝盖粘在了一起,肿得老高,伤得很重。他让自己在伤口遇水的刺痛里放松下来,先浸湿再全部放到水里。有人在敲门——那个服务生——沃克叫他把急救箱放床上就可以了,一切都好,谢谢。

享受着热水浸泡四肢带来的舒适感,虽然身上有淤青,但并没有大碍,他一遍又一遍地回想先前的场景:那车跟踪他,雪亮的汽车大灯,挡风玻璃反射的亮光,车顶在他脚下滑过,几乎要完美地跃过去了,可是车顶撞到了他的脚趾,就像跨栏运动员触到栏架一样,于是摔倒在路上,紧接着是筋疲力尽和一片噪声。不可思议的是他如此轻易地逃脱了:沙石擦破了手掌,膝盖撞破了——但没什么,没什么大关系……

是卡佛在那辆车上,对此他很肯定。他从水里伸出一只手,碰了碰蕾切尔送的项链。自己笑了起来,想到了凯利站在一片废墟中,身上除了脖子上的那块宝石和摧毁不了的短裤之外什么都没有。他有些得意,一部分是因为他还活着这个小小的事实,一部分是因为卡佛的再现,这既让他安心又让他有威胁感。这意味着他还在路途上,在既定的路线中。

他走出浴缸去拿毛巾。爬到床上,小心翼翼地放平膝盖。

明天,第一件事就是去迪斯伯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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