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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别冲动，你听我说，我真的不知道圣玉是什么，你能不能······。”
解释再次被无视，女子将他后领一扯，扯进屋去，然后笑着对他道：“公子不想说就算了，衣服脏了，不如先沐浴更衣。”
女子的态度又变了，笑意盈盈的脸吓得顾炎城脑子嗡嗡作响。他自诩风流，见过的女子也多，却从未见过这般变脸比翻书还快的女人。这简直比严刑逼供还要来的可怕，所以趁女人准备热水时趁机往外跑，结果刚跑出门就被突然出现在林子里的两个陌生人给惊住了。
两人一前一后。一个是六七十岁老媪，一个是四十来岁妇人。
妇人身形高挑，步伐轻盈，一身碧蓝色服饰在行走间随风飘扬。
老媪一身布满金色图腾的黑色民族服饰稍显神秘，脖颈上挂着硕大黑色猫眼石与手杖上展翅的黑乌鸦相得益彰，行走间衣摆翻飞，如一团黑雾，带着极强的压迫感。
“看来这地方并非北凉地界。”顾炎城心里快闪过这个念头。
年少时他曾一度离家出走，花了几年时间游历北凉大好河山，对北凉民俗服饰多有涉猎，即便是一些不为人知的部落也曾探访过，没有见过这般古怪的服侍和装扮。
正琢磨，耳边突然风声掠过，定睛一看，屋内的女子已经掠过他跪在了地上。
顾炎城从女子见到两人后迅变恭敬的神情和脸上不容忽视的紧张便能猜出一二，猜老人想必就是这座山的主人。
“看来公子不喜欢老身的安排？”
果真，老人的声音很快在耳边响起，同时一阵风似的掠过他身旁。度太快，顾炎城没瞧清她的脸，只感觉一阵凉意扑面而来，再一看时就只剩下了妇人。
妇人衣袖一挥，挥退了女子。女子很快退下，转眼消失在了林子里。
“四周全是悬崖峭壁，她们是如何来又是如何走的？”顾炎城疑惑之时，屋内突然传来“咚咚”两声巨响，振得他耳朵一阵生疼。
进屋时正巧听闻第三声拐杖落地的巨响，力度之大令人震惊，顾炎城不敢怠慢，忙上前一面倒茶，一面恭敬道：“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叫我鬼婆。”鬼婆耷拉着眼皮没看他。
冰冷的“鬼”字让顾炎城正欲倒茶的手不禁一顿，瞬间吓出一身冷汗，但他很快冷静下来，在一个深呼吸后继续不动声色地倒茶。
茶水倒好，他试探性双手捧杯朝老人恭敬地行了个大礼：“在下顾炎城多谢婆婆救命之恩。”
伸手不打笑，这是顾炎城心里的认知，可老人显然不在乎这个，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反倒是身旁的妇人一面接过茶水，一面道：“顾公子在我族已经待了快两年，可曾想过离开？”
能走吗？圣玉的事还没说清楚不是吗？顾炎城不信她们会放他离开，猜测妇人此时突然拿这话诱他想必也是为了圣玉，便先制人道：“承蒙贵派搭救，寒冰感激不尽，只是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贵派是何派，所谓的圣玉又是什么？”
聪明人总是让人好奇的，鬼婆终于抬了抬眼皮，看了他一眼。这一眼刚好和顾炎城对上，吓得顾炎城三魂七魄差点出窍。
那是一双黑白分明且清澈透亮的眼眸，在老人尽显沧桑的脸上显得格格不入。他的脸上爬满了皱纹，阴郁之气满溢，仿佛将世间的怨气尽数纳入其中，却唯独避开了眼睛。
说真的，顾炎城年纪不大，二十有四，可他自诩见过的人不少，却从未见过这样一双即清透又古怪的眼睛。
老人的眼神仿佛自带魔力，看着他时如压在头顶的寒气，冻得他牙齿打颤，好在妇人率先打破了沉默。
“圣玉乃我族命脉，我族之所以大费周章冒险去救你，为的就是这个。”
云娘并未回答顾炎城的问题，却证实了顾炎城的猜测。不交出圣玉就不会轻易放他离开。冷静片刻后他再次开口，但没敢抬头，也没敢擦拭额前的汗，一脸恭敬道：“多谢贵派救命之恩，奈何寒冰真不知道圣玉是何方神物？还请明示。”
诚恳的态度令人信服，鬼婆见状终于收回目光，随后将一个匣子递给云娘。云娘取出画放在桌上。
顾炎城没敢碰，伸瞧了一眼，结果呆住了。
她们所谓的圣玉原来就是母后临终前命他好生保管的血玉，只是这块血玉如今不在他身上。
顾炎城突然想起离开家时的一幕。
“咳咳咳······兄长，你是不是不要曈儿了？”公主府里，病弱的妹妹抱着他的脖颈哭哭啼啼。
“说什么呢！兄长是去保家卫国，你应该高兴才是。”太子之位空悬多年，父王和满朝文武有心磨炼他想让他来做这个太子，可他拒绝了。
他是少年将军，常年在外征战，他怕自己的太子之位会招致其他兄弟的觊觎，对妹妹下手，所以远赴边关时他用太子之位换得妹妹留在宫外的自由，从此不必困守宫中。
“兄长何时回来。”临走前妹妹哭得厉害，顾炎城心疼不已。
“战打完了就回来。”他这样对她说。
“那曈儿盼兄长早日凯旋。”
“好。”
离别时的承诺犹在耳畔，顾炎城原以为自己会很快回来，结果这一分别就是多年。如今再想起不禁红了眼眶，但他没敢表现出来，生怕被人看出端倪。他悄然将视线移向窗外，刻意伪装成自己正在思考的模样。
林子里的桃花开得正盛，翩翩花瓣四处飞舞，顾炎城的记忆里也有一个这样开满桃花的地方。那是母后的后花园的，也有满院落的桃花，可那里的桃花比这里显得落寞，仿佛一座美丽的牢笼。
母后喜欢独自坐在桃花树下冥想，拿着一块随身携带血玉。
“孩子，这块玉你好生保管，别弄丢了。”一日，母后突然将他唤来，将血玉交给他。
当时母后的肚子已经很大，眼看就要生产，他原以为很快就会看到弟弟或者妹妹，可父王却不知道为什么硬将他送出了宫，再回来时母后死了，妹妹也不见了，年仅七岁的他从此日日抱着血玉哭泣。
长大后，他方知母亲难产，父皇恨透了妹妹，将她丢出了宫。父皇的冷漠令他心寒，他从此变得忤逆，就为了寻回妹妹，代价就是戍守边关。临出前，他害怕自己会丢了母亲的遗物，将其留在了公主府，交给了奶娘。
顾炎城沉吟很久之后转过脸来，眼神已经回归平静：“这血玉在下确实见过，只是不知为何是贵族圣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