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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说完以后，陈康才意识到自己失态。
人在冲动的时候说的话总是会忘记自己原本应有的冷静和自持。更不用提是凌晨时分天尚未亮莫名被人从床上拉起来谈论这种问题。
陈康望着他，心中忐忑却还故作无愧与他对视。郑解秋挠了挠头，舔舔嘴唇，半晌后终于张嘴说话了。
“所以……从，什么时候就开始了？”
要刚才那些话都不能听出来什么意思，郑解秋就真的不是什么神经大条，而是没有脑子了。
叹一口气，陈康把酒上的盖子掀开在浮桥边上坐了下来。
“你真的打算听吗？”
郑解秋摊开手：“放任不管也不行吧？我不是习惯逃避的性格。不管最后会是什么样，至少你说的话我会好好听的。”
陈康猛灌了一口酒，擦干了嘴，把酒坛递给郑解秋：“你想问什么‘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我喜欢你吗？”
郑解秋听他大大方方说出这两个字时脸上有明显尴尬，但还是好脾气的点了点头。陈康望着他的面庞，忽然笑了，转头望向前方。
“是不是觉得很恶心？”
“绝对没有！”青年连忙先摇头。
“觉得恶心就说好了。我自己有时候都觉得这样的自己很讨厌。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朝后倒去，躺在了浮桥上。抬起头时是漫天星辰，夏日里草丛中蝉鸣声阵阵，小池塘边流水潺潺，露水降下后，后背沾到一片湿凉，“也许是从第一晚你睡在我身旁，我知道你不是女人开始？也许是从……我看见你一身白衣从外面轻功跃进来开始，也许是那天你我在小温泉边第一次透露身份后坐下喝酒时开始的。我记不清了。”
女装时的容貌，男装时的飒爽。爽朗大笑的他，揽着他动手迎敌的他，沉默无言的他，开怀畅饮的他。短短月余时间，便满脑子都全是他。
一时风起，郑解秋灌了口酒不知该说什么好。
“可是……我又不是什么好的。”
“你确实有许多不足。大大咧咧不修边幅，脑子不大好使时常弄错事情，许多事不往心里去，没心没肺起来让人恼火。”
郑解秋被他说得语塞，又听他道：“但就是莫名喜欢，就算你有那么多缺点，也还是喜欢啊。”
就是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人，不知从何时起便占据内心的一席之地，只要他出现便挪不开目光。
陈康看着漫天银河，闭上眼：“出生富家，长于江湖，自由自在，走遍四方。你过着我奢望却不可能过的生活。一身武艺，混迹江湖，仗剑天涯，无忧无虑——我羡慕你身上的侠客气息，也迷恋这种侠客气息。”
郑解秋说：“也许你不是喜欢我这个人。也许你是喜欢我过的那些自由自在的生活。”
“这两者之间有分别吗？”陈康坐起身来看着他。郑解秋却说：“当然有了，如果你喜欢我的生活你也能做到。我知道你们皇族的事情很复杂很麻烦，但是如果你想逃走我能帮你。你想要的也许就是这种自由自在的生活，而不是……而不是我。”
“自由自在的生活，却不是你啊……”陈康一边笑一边低下了头，“要只是这样事情就简单的多了啊。可你明明知道，如果我只是喜欢那样的生活，我又何必对你产生那些妄念？没错，那一晚不是什么玩笑，我想触碰你，我想和你有肌肤之亲，我想与你去做天下夫妻所做的那些事情。”
他尝试抬起手，但只要抬头望见郑解秋困惑费解的目光，便只能有些尴尬地将手缩了回来。
陈康的掌心压着自己的衣角：“怕了吧。”
“你是喜欢男人，还只是喜欢我？”问出这个问题之后，郑解秋手忙脚乱又解释，“毕竟我穿了女装，让你误会产生那种不必要的情感了，你可能还是喜欢女人的对不对，我——”
陈康却直接打断他：“是喜欢男人，然后又喜欢了你。够清楚吗，这个答案？”
郑解秋摸了摸鼻子。
“啊……清楚了。”
“还有什么问题吗？”
“哎？”
反正不管说再多，也是没有结果的事情。陈康放弃般站起身来，准备要走。
“如果已经清楚了，我回去睡了。”
“那个——叔角，我们还是朋友对吧？”
男人背影一时停顿，在转过身前，深吸了一口气。陈康带着微笑转过身来：“是啊，我们还是朋友呢。谢谢你这样依然愿意和我继续做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