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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州客栈里,接到信的时候,是尺八到驿站去拿的。信拿来,先不给王爷,交给瞿医师先看一下。
入三月后,每日陈康醒来第一句话便是问尺八驿站来信没有。上午问一次,中午问一次,下午问一次。总的来说,一天能问上七八次。尺八跑驿站也勤快,等真拿到信了,又不敢拿去给王爷。
这要是信里头写的不是好事情呢?
他可说不准。
尺八位微言轻,不敢擅自拆信,便把这任务交给瞿医师。
三月初三,上巳日。灵州也有节庆,但他们三人对此没什么兴趣,陈康还是老样子把自己闷在屋子里。
瞿浅从尺八手中取过了信,看信奉外经骨分明的字迹署了珩山老道的名。把信拆开,从上到下浏览一遍。尺八紧张站在一旁,瞿医师看信的时候,他掌心都沁出汗来。等了良久,看太医脸上的笑越来越大。
“怎么样?”
瞿浅整个人的眉眼都舒展开了,他把信重新塞回信封中递还尺八:“快,把这封信给公子送去!”
看瞿医师这反应,尺八也跟着松了口气,想想也笑起来:“我就说吗!郑公子那样的人哪那么容易死呢?”
便赶紧往隔壁去。还没伸手敲门,门从里面打开了。陈康像是在隔壁听见声音,门一开,见尺八手里头拿着信,话也没说,伸手拿走焦急拆开走到桌边去看。
他站在凳旁从上到下从右到左仔仔细细的看了好几遍,身子情不自禁坐了下去。
信上说,郑解秋还活着,珩山道人的师兄救了他,他若不走,应该就在灵州穆春山的剑庐养伤。就算走了,也是一心想找他,那他待在剑庐等着就行。
尺八看王爷看着信,一开始好好地,忽然眼眶就红了。
他想了想,索性悄无声息退出了屋去,留陈康一个人在那儿。
眼中酸涩,泪水夺眶。
当初京都看见郑解秋那柄剑的时候他没哭,后来到了漠北关外,看见苍茫一片的荒城,他也没哭。仿佛是冥冥之中有预感郑解秋活着,他一定活着。
但分明已知道他活着了,泪偏偏在这个时候守不住的淌下来。一面流着泪,一面又按耐不住地笑。
他知道,他知道,他知道!
他就知道那个混账一定不会那样死了,他就知道郑解秋那家伙肯定有办法,天王老子都收不了他那条命!
又低头把那信再看了一遍。哑着嗓嗔骂:“傻子,你别真的去京都找我了。”
但他猜这傻子十之八九会和自己一样。
失而复得原来是如此欢欣一件事,他望着自己挂在墙上的剑,上前取下来轻轻抚摸。
“你再跟我几日就行,你主人,很快就能来把你取走了。”
同是三月初三,京都。
夜色星光。
夜色星光下,是珩山上孤坟三两。
郑解秋抱一坛酒坐在自己妹妹妹夫的坟前。坟前终于立上碑了,一个钟诚,一个钟郑氏。
“钟郑氏?”郑解秋无奈笑着摇摇头,“哎……你是我的妤儿妹妹呀,可现在是别人的妻了,墓碑上名字都没有,真是可惜。”
把酒又在钟诚坟前洒下:“其实我妹妹没看错人。妹夫,那一拳头,我对不住你。”
深深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没能够为他二人报仇。
“妤儿,你会怪哥哥吗?我本来也是能杀陈睦的。那时在沙漠中,就算我真的杀了他,也没人知道。”可他不能,“叔角说,陈睦要是死了,天下大乱,许多做兄长的都会失去妹妹,做妹妹的会失去兄长。这苦实在是难熬,这恨,背负起来太重。”
有时候觉得自己实在是傻,为何一点私心都没有,有一点都行,生死存亡间,他跟着陈睦一块跑,说不定也不会有眼下这堆破事要理。偏偏他把唯一的伤药给他,把唯一幸存的机会给他。
叹口气,坐在了郑亦妤坟前直摇头:“你哥哥实在不是个与人尔虞我诈的料,我怎么就那么实诚?你说说看,我为什么就不能为自己多想点?别人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死就死吗,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