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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3>1</h3>

揉菜子的时候,虎扣开始钓团鱼(即鳖,也叫甲鱼、王八等),接连几天都有钓到。当时团鱼的价格相当高,一斤左右的团鱼能卖到一百二十块一斤,一般的也能卖到八十块。村里面每天都有人就虎扣钓到几只团鱼能卖多少钱而大加揣测,羡慕之情溢于言表。

好不容易等到小德放暑假,德婶就在小德耳边唠叨这件事,说虎扣一天能钓到多少团鱼,能挣到多少钱。小德心想,虎扣是大人了,而我才是初中生,有什么可比较的呢。确实是这样,虎扣比小德要大六岁左右,因为耳朵不好,一般人说话他听不大清,因此和他年龄相仿的年轻人不合伙。那帮家伙会捉弄他。小德不止一次看到建国还有毛胡子或者其他的什么人,悄悄走到虎扣身边,嘴里大喝一声:虎扣。或者学江北人说话喊老表。通常虎扣都会很受惊地转过身面对他们,因为不知道他们说什么而局促不安。

小德不喜欢那帮子人,除了他们会欺负虎扣,还因为他们比较邪里邪气。为什么说他们邪呢,这要从洗澡说起。

在乡下,天气暖和的时候所有人洗澡就在自家用木盆,烧好了水把水倒入脚盆,人坐在脚盆里洗。天冷的时候一般就到有浴锅的人家去洗。那种浴锅其实就是在屋子里砌一个很大的独眼灶,上面置一口大锅,大锅上又砌墙,只留一个门进出。大锅相当大,四五个人可以同时在里面洗澡。洗澡的时候外面留一个人,里面喊水洗冷了就塞一把稻草到灶膛里,用以保持浴水的温度。一锅洗澡水要被几拨人轮流洗。通常是男人先洗,男人洗完了再轮到女人,小孩可以跟男人一起洗,也可以跟女人一起洗。很多男人不会帮小孩洗澡,所以大多数时间小孩是跟女人一起下锅的。

小时候小德通常就跟德婶在一起洗。小德还有一个姐姐,比小德整整大一轮,小德的姐姐喜欢和村里的姐妹们一起洗澡,因此,小德就有机会和很多大姑娘在一起洗澡。建国有一次就跟小德说,你有没有看到她们的屄毛啊,是不是像麻雀子一样?小德就回建国,看到了,你姐姐的屄毛才像麻雀子呢,一下到水里就呼一下飞走了。小德的回答让其他在场的人开心大笑,建国却恼羞成怒,拎起小德把小德甩了个跟头。

其实在浴锅里黑糊糊的什么也看不清,但又确实有什么东西搅得浴锅里的水哗哗响。小德被那帮淘气的姑娘在水里推来搡去,有时候碰触到她们的胸部,有时候手放在她们的大腿或臀部。水已经很热了,可她们还在催促外面的人加热加热。小德热的不行,就很快出来,她们就喊快把门关好快把门关好。

后来小德就不想和女人在一块洗澡,老的不要小的也不要,甚至也不跟成年男人一块下浴锅。他的借口是,坐在浴锅里,他会很害怕。德婶没好气地问,那你怕什么呢?小德就说,怕锅子通了掉下去。掉下去就是灶膛,灶膛里烧着草把,这确实够一个孩子害怕的。

德婶开始还打骂小德,后来就由他去。逢暖和的时候就在家里烧了水,在门前的阳光里帮小德洗澡。小德就赤条条地站在小盆里,德婶帮他前后左右地擦洗。如果一连好多天不适宜在家洗澡,德婶就只能给小德五毛钱让小德去镇上的浴室洗,为这额外的五毛钱德婶自然心疼不已。因为小德这么大了还要德婶帮他在外头洗澡,小鸡鸡被这么多人看见都不值钱了,建国就这样嘲笑小德,后来更是喊出来一个让小德倍感耻辱的外号:小麻雀。所以说小德和建国积怨颇深,是有好多个年头了。

<h3>2</h3>

还是回到钓团鱼这件事情上来。德婶想让小德也学虎扣钓团鱼,几次三番地想,小德就赌气说好。但是钓团鱼也要有准备。小德不想去问虎扣,因为感觉这不是在抢虎扣的钱吗。结果德婶只有亲自出马,从虎扣的妈妈那里借来了一把虎扣做的钓团鱼的钩子。钩子由三部分组成:一根大头针,一段长约五米的线,一根用于插在地上的一头削尖的木棍。德婶眼巴巴地问小德,你会做吗。如果小德说不会,估计德婶立马就会说她来做,小德的任务就是钓回团鱼来,越大越好,越多越好。小德就闷闷地说自己会。

小德问德婶张口就要五十块钱。德婶大吃一惊,这团鱼还没有钓到呢,就要这么多钱。小德摊开手说,你不给钱那我也就不钓团鱼了。德婶说,那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小德说,我要去买针,还有线。德婶说,就算买一百根针,一块钱也就够了,说到绳子,家里还有好多根秧线,干吗要买新的。小德说,那些线都朽了,轻轻一用力就能断的,团鱼就算上钩了,也能挣断线跑掉。

一听说上钩的团鱼会跑掉德婶就妥协了,但她也只答应给小德二十块钱。不能瞎花钱,德婶说,还要钱留着买猪肝呢。德婶的意思大概是只肯为小德花二十块钱,投入太多而又钓不到团鱼,这是万万不可以的,所以德婶的底线是二十块,而德婶以前给小德零钱最多的时候也只有五块,是二十块而不是五块,由此可见德婶对团鱼的渴望。

小德拿了这二十块钱就去别桥。在那里买了一百根针,买了十块钱线,余下的钱吃了一支镇江大雪糕,看了一本录像,本来小德还想去打会桌球,因为没有认识的人,只看别人打了一会就离开了桌球室。临回家的时候小德又给自己买了一支大雪糕。

到家的时候德婶还没有回来,原来她跑到绸缪给小德买猪肝去了。小德很不高兴,说钩子还没有做好呢,你买猪肝中午做汤给我喝啊。德婶说,猪肝好贵呢,以前才六块钱一斤,现在都涨到十块。卖猪肉的吴家佬说现在外面钓团鱼的人太多,猪肝都抢着要,有的人为了买到猪肝都要跑到城里去。德婶的意思自然是为钓团鱼的人多而感到了压力,怕几十块钱都打水漂流走了。

讲到这里,德婶就问小德钱的事情。小德就说买了十五块钱的线。买线都要这么多钱。德婶叫起来。这可是最好的线。小德说,把线举到德婶的面前给她看,你看看,又细又结实。这样团鱼才只会看到猪肝一口吞下去,不会看到线。团鱼很狡猾,看到猪肝连着线就会不吃钩。看到德婶疑惑的样子,小德又补充一句,这些都是虎扣告诉我的。德婶就不说话了。在小德村子里,虎扣是钓团鱼的权威。

现在小德就开始制作专门用来钓团鱼的钩子了。先说用来插在地上的棍子,虎扣的全是用竹片削制而成,像是一个模子出来的,并排放在一起煞是好看。小德力气小,竹子又质地坚硬,所以放弃了美观,就挑了些看上去还算直的桑树枝,用柴刀把它们劈成二十厘米左右的小棍棍,再把一头削尖,这样就完成了一个部分。

然后是把线缚住针,这个程序就比较困难一点,新买来的针太滑了,线怎么也固定不住。小德想象团鱼怎么吃食,怎么挣脱,结果发现线很容易和针脱离,在模仿的时候,小德手被针扎了好几次。

德婶在旁边默默地看着,她帮不上忙,而且也怕自己的关心正好给了小德不钓团鱼的借口,光今天一天可就花了二十几块钱啊。所以德婶不说话,站在那里也不走开,好像是鼓励和监督小德要坚持下来。

小德最后发现先用线穿过针孔(即使小德买的线已经够细了,可也只能让一股穿过针孔,然后穿过去的一股再和余下的两股扎起来,线头而外的部位要用火烫一下,形成黑的结头能更牢固),然后在针的腰部位打一个双环节,就能够使针和线的结合异常稳固。这样第一把钩子就做成了。小德一口气做出来了三十把钩子。

德婶看着被小德码在一起的钩子,说实话,由于钩子的主体是桑树枝,它们一点也不起眼,但由于崭新的线在树枝上绕起来的一匝,还有闪光的缝衣针,甚至如果德婶看到每根钩子变成了一只只团鱼在地上爬动,那这些钩子无疑是美的。德婶内心的微笑也是无可厚非的。她提醒小德时间已经不早了,赶紧把猪肝切好穿在钩子上。然后她就开始忙着做晚餐。

小德把猪肝切成小指长的一段一段,正好把针包在里面。到了下午的时候猪肝已经有点臭了,边缘焦干,而厚的地方开始化血水了。德婶买的这块猪肝不是很好,里面有太多的筋,小德要很费劲才能把白色的筋给磨断,而且有筋的猪肝做成的饵很难看,小德泄气地想,这样的猪肝团鱼是不会吃的。在切猪肝穿猪肝的时候,小德的手上糊满了猪肝血水,黏黏的,腥臭的,这时候小德通常会觉得头皮或者背脊梁处这里痒一下,那里痒一下,猪肝的腥臭还引来了大批的苍蝇。小德觉得腻烦死了。好不容易把三十把钩子都穿上饵,多余的猪肝小德就扔到外面给鸡鸭吃。然后小德就到河边洗手洗刀还有刀板。

德婶让小德赶紧去把钩子放完,要不天就黑了,晚饭单等小德回来吃。小德把三十把钩子放到篮子里,拎起篮子就要走。德婶又叫住了他,她要小德穿上解放鞋,换下脚上的拖鞋。做事也要有做事的样子。德婶教训小德说。是不是有做事的样子,人心诚一点,就会容易成功呢。小德想,也许她是怕河沿的蛇虫出没。要是小德团鱼没钓到,却反遭蛇虫咬,那样的话,德婶可要遭人耻笑了。小德换上球鞋,出去。

小德也不知道具体怎么放钩子,不知道哪里有团鱼隐藏在水底。总之,逢到水面他就下钩子,小一点的水面就下一把钩子,大一点的水面就多放几把钩子。放钩子的时候,要先把绕在棍子上的线放开,有饵的这头放在右手,因为要用力扔到尽可能离岸远的地方,另一头左手牵着,防止连棍子都扔出去。因为扔的力气大了,也可能是猪肝穿在针上不牢靠,有好几次,小德把饵抛出去,发现猪肝从钩子上滑落,径自飞出去了。小德就恨恨地把钩子收回,再把线绕到棍子上,针别在线上。所以回来的时候,小德篮子里还有好几把钩子,那些都是脱落了猪肝的。德婶看看篮子,也没有说小德什么。

晚上德婶就没有让小德看电视,而是催促小德早睡觉。可是天这么热,电视连续剧又这么好看,小德怎么睡得着。他睁眼在床上听声音听了好久,下决心明天早上要睡个懒觉。德婶自然不让小德享这个福,她硬是把小德从床上拉起来。这时候天也已经大亮了,虽然太阳还没出来,但无疑比小德平常的起床时间要早了一个多小时。

懒虫,德婶说,都日头照屁股了,还不起来啊。这么早起来干什么啊,又没有事情做。小德恋床,他压根儿忘了钓团鱼的事情。德婶就火了,说,几十块钱都花在上面,有你这么不做罪孽的孩子吗,不早点收钩子,就是有团鱼上钩了,也快被闷死了。你看看人家虎扣,天不亮我就看到他家灯火亮起来,你看人家是多么能吃苦,换了你你还不叫煞。德婶说,快起来穿衣服。小德就胡乱套上衣服。德婶说,快刷牙洗脸。小德就刷牙洗脸。完了还是拎着昨晚的篮子去收钩子去了。

小德昨晚放钩子的时候,只记得哪些河塘有放哪些没有,至于放多少放哪了是一点数也没有。小德只能手里拎根木棍到处挑。一路走一路挑,要先挑到线才能找到插棍子的地方。好多钩子上面的猪肝原封未动,只是被水泡白泡胀了,小德嫌脏,不想用手去扯,要么就抓了线来回的甩,这样猪肝也能被甩掉,但难免有那腥臭的污水溅到小德的身上脸上;要么就把钩子放在地上,用一只脚踩住猪肝的一端,然后往上提线,这样猪肝就和钩子分开了。两样都不行的话,就只能用手,这样一来,猪肝的臭味就沾在了手上,小德恨不得手离自己的身体远远的。加上早晨的虻丝子小飞虫游丝什么的,小德照例要感到身上突发性的痒和想要挠痒的冲动。

等到收完钩子,自然是一无所获,反倒丢失了十几把钩子。小德因为没有钓到团鱼而失望,又因为没了钩子而担心德婶的埋怨,回家的时候就显得有气无力。照德婶的话就是,远远看到他走路的样子就知道屁个团鱼也没有钓到。

<h3>3</h3>

因为首战失利,小德和德婶都没有再提钓团鱼的事情。小德吃了早饭,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凉席上看武侠书。因为天热,田地里没有活干,德婶就去邻家串门,打纸牌什么的。午饭时间再回来,和小德一起吃早饭留下来的稀饭。

吃饭的时候,德婶好像不经意地说,虎扣又钓到两只,其中一只就有一斤多,光那一只就能卖一百多块钱呢。小德不说话,知道德婶的心又活了,心想,她肯定把自己钓不到团鱼的怂样跟人家说了。德婶又说,华子也没有钓到。他妈妈跟我说的。你们才开始钓,也不见得就能碰上好运气,而且附近一带虎扣都放了几十天下来了,有团鱼也给他钓绝了。你们要钓就要去远点。

于是下午小德一口气又做了五十把钩子,对德婶说,你明天给我买半斤猪肝,我钓一只团鱼给你看。德婶说,你说能钓到就一定能钓到啊,半斤猪肝是不是太多了一点?小德也对自己说大话感到后悔,就在猪肝上面做了让步,说三两吧。

然而德婶还是咬咬牙买了半斤猪肝,另外还斩了点小排带回来,中午煮汤犒劳小德,希望小德言出必行,把她向往已久的团鱼给钓回来。小德中午睡了个午觉,醒来后就开始切猪肝做饵。这次因为钩子多了,小德就早点出去放钩子。

他在村子口妇女刷马桶的地方放了一把钩子,沿着河一直放到前面的王家蓬子,才放了二十把钩子。然后又沿着新开河放到大鱼塘上,有人对他说,小鬼,大鱼塘上可不准你来下钩子啊。严禁偷鱼。你看见了没有啊。小德说,我钓团鱼又不是钓鱼。那人说,团鱼不是鱼啊。小德就没话了。而且大鱼塘上面有大狼狗,借小德十个胆子他也不敢一个人进去。所以小德又只能折回来,放些小塘小坝的。

从大鱼塘过了新开河,也是好大的一方鱼塘。都是小德村子上的人承包的,这些人有的小德要喊哥哥姐夫,有的要喊娘舅,有的小德也不知道喊什么,因为按辈分,小德是他们的舅舅或者叔叔。在这里放钩子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现在快到吃晚饭的时候了,鱼塘上都没有人,小德就凭感觉下钩子,一个塘里放两到三把钩子。后来小德看到一条蓄水沟,两旁是一些刺槐丛,水面被树影遮住了,而且很多地方都是水花生。小德想放一两把钩子都没有地方。小德继续往回走,这样村前村后的水塘,能放的都放了,就是这样,小德的篮子里还多出了两把钩子,小德想就扔在码头上算了。

在村口小德碰到了建国,建国说,小麻雀子,快回去晚饭有好菜吃了。小德知道建国嘴里吐不出象牙,也不理他。建国就在他身后大声说,你妈杀了一只鸭子给你吃呢,说你团鱼钓不到一只,倒把自己家的鸭子钓死了一只。

原来小德在往他家门前的小水塘里放钩子的时候,他家的鸭子都在水里,小德把饵抛下去,那些鸭子以为是食物,就蜂拥来抢,小德当时自顾走了,也没多想。想必是最大的一只鸭子误吞了钩子,不治身亡。德婶当时看见鸭子在水里扑腾绕圈子,以为是害了瘟病。待到明白是吞吃了钩子后,就开始斥骂小德,弄的村上人都知道了小德钓鳖不行,钓鸭子倒在行。小德也很气德婶什么事都说都骂,无奈德婶正在气头上,小德只能灰溜溜地避开德婶的锋芒。吃过晚饭(晚饭很丰盛,除了中午剩下来的排骨汤,还有红烧鸭),小德才想起篮子里还有两把钩子没有放,就偷偷地还是放在门口的小塘里。

晚上小德既没有看电视,也没有听电视,早早就睡着了。第二天德婶一喊他,他就弹簧似地弹起来,飞快地穿好衣服,飞快地刷牙洗脸。小德是在以实际行动向德婶认错。

其实这些都没有必要。这些都敌不过一只团鱼的魅力。就在小德想去收钩子的时候,突然想起昨天晚上下在门前水塘的两把钩子。小德就返回来。第一把钩子上面的猪肝没有了,小德想当然地以为是给团鱼吃了(为什么不会是鸭子呢?),他就对德婶说,妈,这把钩子上的猪肝没了。德婶没睬他。收第二把的时候,线被拉直了。小德轻轻用了点力,再轻轻用一点力,知道线的另一端绕住了塘中间的树杈(这些树杈被扔在塘里,是为了防止偷鱼人用丝网和撒网进行偷盗),小德像蛇一样哧溜滑下水。塘水不深,小德就蹚到了那树杈旁边。是一只团鱼,小德的手感觉到了它。小德就把树杈拖到塘边上,那只团鱼黑黑的背脊白白的肚皮露了出来。小德小心地把团鱼从树杈间解放出来。

团鱼嘴里吊着线,但给人的感觉不是线束缚住了团鱼,线仿佛是被团鱼吐出来的丝一般。所以,德婶有理由说,多神奇啊。这只鳖有七两左右,有了这只团鱼,死了的鸭子算什么呢。团鱼被放在水桶里,它趴在水桶底部,四只脚掌缩在壳里,头也缩进去不少,是那样的安静,真是让人百看不厌。因为有了第一只团鱼,小德和德婶理所当然幻想更多只团鱼。

然而属于这天的好运气也就这么一点。后面的钩子都是空空的。回来的时候德婶大老远地就过来迎着他,问,有没有再钓到啊。小德说,没有。德婶就叹一口气。小德想我都叹了六七十口气了。

团鱼已经被德婶卖给村上的老三头,因为他是养团鱼的,六十五块。小德说,你卖给他做什么,团鱼吞了钩子活不长的啊。德婶说,管他呢,他自己要来买的。我想就卖给他算了,你起得晚,赶到镇上收购团鱼的小贩子早就赶城里去了。放在家里吧,又怕团鱼会死掉,就算不死肯定也会瘦好多,撒泡尿都要少好多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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