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 回风波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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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风波庄还是有着依山而起的灯火，春寒料峭，灯火却像亲人的凝眸，在寒冷之中仍有丝丝暖意。烟如织专用的那只青竹筏子还在水边的芦花丛里，若隐若现，看到它，她的眼睛一个没忍住就流出泪来。

“我们悄悄回去看看，若他们安好，就离开，谁也不会现。”徐耕舟揽过她的肩，现在他的轻功已经无需借助任何东西，带她涉水而过，不留痕迹。

燕颀站在庭中，他常常这样。烟如织在月下的青瓦上伏着身子，看着月光把父亲的鬓染得更白了。

父亲还是如想象中一样，挺拔健硕，仿佛整个世界都可以被撑起来，可是他越深重的愁绪从未停止让他变老。忽然，青瓦下的窗开启了，烟如织知道，简秋萝一定站在她自己的窗前凝视着这个凝视了很多年的背影。

以前烟如织以为父亲心里有一份对她母亲的眷恋，因而辜负了简秋萝的深情，但现在她知道，父亲并没有这样一个所谓的妻子，他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保全这个不合时宜降生的女儿罢了。

烟如织想出声叫他们，却又不敢，她的眼泪落到青瓦上，宛如雨声咽咽，徐耕舟拥她入怀，此刻连他也无法安慰她，只能这样给予她一些力量。

“大哥！”简秋萝的声音里露出恐惧，“有人来了。”不错，山门之外已是人声鼎沸。“秋萝别怕，”燕颀转过头来，这一次，他笑得十分坦然，“该来的，总会来的。”

划水的声音，大船，犬吠，山门的旗在夜风中招展。躲在暗处的人也被惊醒了，烟如织埋在徐耕舟怀里的脸忽然抬起来，惊愕地望着他，他的脸色有着令人意外的苦涩。

“请开寨门。”外面的人集结好了，一切都逼人而来，势不可挡。

寨门洞开，毫不回避，只是，向来热情的风波庄此时无人来迎客，今夜，这里仿佛人已散尽。

来者相顾惊疑，片刻之后，他们聚拢在一起，缓缓逼近。一瞬间，火把侵占了寨中的所有夜色。

“燕帮主，别来无恙。”

“失敬失敬，戴掌门，应道长，众位同道。”燕颀还在这里，他哪儿也不会去，不之客们有些忌惮他独立孤城而不乱的气势。

“这么多年来，我们都并不知道，原来星辉十三城的燕帮主竟然是当年昆仑主坐下最得意的弟子。”出来说话的自然是他们中选出来的领袖，这些人都是多少知道风云变之事的旧人，这些年，他们平乱有功，在各自的门派过得都不错，但从不联系，直到他们现燕颀救走了当年本该死去的少女。

“燕帮主，我们想见见令千金。”来者果然是冲着平天下的女儿。“不巧得很，她不在风波庄，日后恐怕也不会回来。”简秋萝忍不住走出来，她不能让燕颀一个人面对这些逼问。

烟如织知道，这些人不会轻易离去，而她也无处遁形，风波庄一定已经被围得死死的了。

“若是如此，我们可就得搜上一搜了。”说话的是崆峒道人，他拂尘一散，便要进门去。燕颀抢先一步，把他拽了回来，然后运力，将冲在最前面跃跃欲试的几个人都打倒在地，毫不留情。

简秋萝知道，此时此刻，他们被逼到了绝境，燕颀不再吝惜正面与这些武林正道为敌了。“风波庄还不是你们为所欲为的地方，我的女儿在也好不在也好，你们谁也无权过问，谁也管不了她。”

“燕帮主既然承认了，想来烟姑娘就在此处。那就请她出来，我们算算旧账。”峨眉女道出来说话了。“敢问阁下，我的女儿做了什么，欠了什么账？”燕颀冷笑一声。

“烟小姑娘自然没有做什么，但是她是平天下的女儿，平天下做了什么，我们就太清楚不过了。”此言一出，众人皆是附和，燕颀冷冷一笑，“平天下做了什么要如织来还，那么我做了如织这么多年的父亲，我来替她偿还。”

“大哥！”简秋萝在心里失声叫出来，她最害怕的这一天还是来了，燕颀的心意从来都没有人能改变。

“燕帮主，您说笑了，”点苍派的掌门站出来，他最为年轻却城府很深，一向能言善道，“我们都知道燕姑娘并没有什么过错，可是风云盟还有许多残部，前不久他们捉走了武当的女弟子，说她是平天下的女儿，武当倾全派之力才把她救回来，我们是担心燕姑娘会因为这个身份被人利用。这实在非我等愿意见到的。”他顿了顿，“我们商议过了，我点苍山下有一处庄园，四时有不谢之花，非常适合静养，我们想请燕姑娘住进去，保证她的安全，也保证江湖的安全。”

“听起来真是贴心。”燕颀笑了笑，往前一步，“我的女儿才十八岁，她性子野，爱自由，你的庄园能有多大，可能大得过天下？她既无过错，你们又凭什么囚禁她？”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语。直到有一个人低着头轻轻说道，“燕帮主舍不得自己的女儿还是舍不得风云诀？”

“风...风云诀？”烟如织终于知道，这些人都是因为这个才在这个夜晚集结于此。如果不是徐耕舟猝不及防点了烟如织的穴道，她几乎要出声告诉他们，不但她没有风云诀，连祭月古城也没有。

“你们终于说出来了。”燕颀又往前进了一步，“你们不是要平天下的女儿，你们是想要风云诀。你们惧怕风云盟，却又渴望这让你们惧怕的力量，你们每个人脸上都写着贪婪和虚伪，但是不属于你们的，终究不属于你们。”

“不必争辩了，看来今日不打一架，你是不会交人了。”心浮气躁的崆峒道人刚刚被燕颀一把抓回来，正在不服，借机就要拔剑攻了上去，燕颀退开一侧，空手接了这一招，两人相拆了十招后，燕颀身形一转，靠掌力便把长剑折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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