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 初夏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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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当日，老佟刚刚风尘仆仆地从外面回到碧城，便现有人在血凤门住过，向周围的人打听了一下。

听说一男一女的确在血凤门呆了几日，也打听过他的下落，不久便进入沙漠腹地寻找祭月古城很久未归，他以为就是烟如织和王赦，于是带着骆驼便去沙漠中寻人。

幸好他在沙漠里多年，对那里的地形远比别人熟悉，他种下的那些巨茎草指引的路也正是通往祭月古城的路，而当年他那个迷失在古城之路上的老朋友不是别人，就是王赦的生父。

也亏得王赦在去往祭月古城的路上留下了血凤门的暗记，老佟沿着他留下的记号，才赶上去救在祭月古城昏迷的王赦他们。

祭月古城的故事早在二十年前，老佟就听王赦的生父说起过，他们是患难之交，也是最为投缘的朋友。

王家与祭月古城的渊源老佟虽然知道得不多，但他很愿意帮助他的朋友，所以也在王赦的母亲将他托付给他抚养的时候，他想也没想变答应了下来。

这样不问因果的道义有时候也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如果王家人并不像他以为的那样侠义，又该如何是好？可是人总要冒一些危险才可能收获最珍贵的东西，友谊莫不是这样的东西吗？

但祭月古城是什么样的地方！大概五十年前就有江湖上就流传出很多关于祭月古城有宝藏的传言。但谁也没有办法说清楚这所谓的宝藏究竟是什么。

可即使是这样明眼人一看就有诈的把戏，竟然惹来了那么多愚蠢的寻宝者！多少江湖人死在里面而不知缘由。

大概是王赦十五岁的时候，就问过老佟祭月古城的事情，他说他终有一天要去看看。老佟当时就大骂王赦一顿，说他没有学好本事之前决不能有这个心思。

可老佟知道，王赦不是一个愚笨虚荣的年轻人，他要去一定是有他不可不去的理由的。

好在这一回运气不差，他把这四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救回来已是他们昏迷三天后的事情了。他们之中王赦中毒最深，因为他曾惊醒

白柳影内力最弱，却是他们之中最先清醒的，还没到碧城便告辞离去了，什么话也没有留下。仿佛生怕王赦醒来后会跟她算账似的。

烟如织和徐耕舟回到碧城不久也醒了过来。又过了几日，徐耕舟接到了野云寨的消息，不知道是吴笙还是白柳影泄的密，烟如织的身世一夜之间成了江湖之中公开的秘密，这是江湖大事，他们担心戈马帮会因此受到波及，决意南下回去看看。

“王赦又救我我们一次，我和如织都感激不尽，待他醒来，烦请先生告知一声。”徐耕舟向老佟重重道谢，他拉着烟如织的手，仿佛是刻意宣誓他对她占有的权利。

烟如织神色里是有几分担心王赦的，但是当着徐耕舟的面，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请老佟好好照顾王赦。然后和徐耕舟一起，匆匆南下，赶回风波庄去了。

而重伤的王赦一直昏迷着，直到一个月后才醒转过来。

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

初夏暮时的碧城天一律是绯红的，只有在这样的季节，这样的地方，王赦才敢毫无戒备地喝酒。“伤刚好一点，你这还要命吗？快下来，我买了好菜回来，今晚我们好好吃一顿！”

“这个伤不碍事的，师父，您知道的，只要我回去一趟就会好的。”王赦像儿时一样，最爱坐在血凤门高高的屋顶，鸟瞰这座小镇。

“这支打入骨髓的蝇蚊针恰好打中了百会穴，差点要了你的命，蝇蚊针是霹雳门的独门暗器，这么说，那个白姑娘是霹雳门的人。”老佟一边说着，一边布置好饭桌，很多年了，终于有一个亲人回来陪他吃饭了。

“这个，我不确定，但是我知道霹雳门在几十年前被风云盟灭门，现在只怕只有一个地方可以找到解这支蝇蚊针的方法。”他与老佟交换了一个眼神，仿佛那个神秘的地方，只有他们两个知道。

“你又要走了。”老佟的微微一叹，“年轻的时候我也一样，总有忙不完的事，觉得没有什么地方是留得住我的。”话罢，他拿出一个锦盒，里面是一条青蛇皮鞭，“这个你拿上吧，我知道你失去了原先的银蟒鞭，这条虽然不及之前的珍贵，用起来也还算顺手。在江湖行走，焉能没有一件趁手的兵器。”

王赦飞身从屋顶下来，在老佟面前跪下，“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否则，至少还有姐姐会在师父身边。”“那是她自己的宿命，她一向也是个有主意的孩子。算起来，她走了快十年了。”老佟有些感慨，然后用微微颤着的手拍了拍王赦的肩，“孩子起来吧，这也是你的宿命。”

栈川的海棠花已经落尽了。远归的人，连着三天不眠不休地赶了回来。好在，戈马帮的一切仿佛还很风平浪静。

“我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入夜，我们再回风波庄。”这幢在海棠花林里的废弃小楼就坐落在栈川外不远处的山林里，一般很少有人知道。“这里好幽静，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

“这栋楼原本是一个官宦的外室居所，打理得也算精细。后来丈夫死了，他的妻带了一帮人前来拆楼，凶狠之极，恰好遇到我爹娘在此处赏花，路见不平，便帮了这个女子，大妇铩羽而归。屋主执意要求死后把这栋屋子给我父母还这个情，说否则这栋房子是保不住了。那之后没几天，她就绝食而死了，倒也很深情。这栋小屋就一直在野云寨名下，虽然之后我爹娘也从未来住过。”徐耕舟很喜欢这个地方雅致的环境，总想着有一天能拿它做些什么。

有徐耕舟在身边，总是十分安心，烟如织在废弃的小屋里小憩了一会儿，便睡着了，睡梦之中好像听见有什么人在说话，醒来觉只是几只鸟儿。

暮时，归鸟的叫声甚是凄凉，日暮东风怨啼鸟，落花犹似坠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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