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三 狸奴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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狸奴是王赦十二岁的时候到的心佛山庄，那一年，王赦的母亲去世了。狸奴即使在所有心佛山庄精心挑选，搜罗自江湖各处的女子之中也是最出类拔萃的。

毫无疑问，这样秀外慧中的她很快就吸引了王错的全部注意，她和王错有着相似的离经叛道和野心勃勃。她先是建议王错把庄里繁复的建筑都去掉，种上更多的花木，“屋宇年年衰旧，花木却年年更盛。”于是渐渐的，岛上的建筑都被去掉，只剩了一幢小楼，为了藏书，就是水涘小筑。

他们解除了屋宇的限制，也探索解除衣物的限制，解除礼法的限制，探索最为广阔的自由。

那真是一段美好的时光，也是王错这么多年唯一打破自己雨露均沾的原则的两年，那些日子他被狸奴迷得死死的。

可是，狸奴不是一个安分的女子，她畜养白狐，要把它培养成嗜毒的可怕狐狸，她的狠心让王错都有些害怕了，对她渐渐疏远了。

狸奴才不认输，也从不会主动求和。她认为王错的疏远是对自己的背叛，她玩弄自己的聪明，让王错非常难堪，两个人的关系越来越僵。

就这个时候，王赦带着花枣来访，庄里的女子那么多，王赦对狸奴没有半分印象，只是记得有一只白色小狐狸，与众不同。

花枣的活泼天真正好弥补了王错因狸奴而起的怨怼和寂寞，他也一向认为，多拥有一个女子对他来讲是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

没有想到弟弟王赦和他不是一样的人，王赦无意间撞见他和花枣的事情之后，竟一气之下，独自驾船离开心佛山庄。

王赦毕竟是一个要紧的人，他一走，庄里一片混乱，给了狸奴可乘之机。她偷走了天籁魔笛的秘籍，那是王家心法的死敌，还有千檀舍利。

王错察觉之后，本要去追弟弟，却立刻转舵去追狸奴，他们在海上大战，狸奴被击落海底，“千檀舍利我拿回来了，但是天籁魔笛音却遗失在海上。”这么多年，王错没有想到她还活着。

“原来是这样，”王赦一叹，愁眉不展，“好吧，我告诉大哥，昆仑主已经死了，在玉珠峰上。”

“现在还有最后一件事，希望大哥成全，我想，带南蛮族领的妹妹回去。”王错显然没有料到王赦会有此要求，“你拿什么来换？”

“昆仑主的死因。”“你这个买卖，对我可不划算，他既然死了，死因哪里有什么要紧，再说我既然知道狸奴是昆仑主夫人，这个昆仑主的死因，我猜也能猜个七八分了。”王错笑道，“不过有一件别的东西，可以来换。”

“我身上有什么大哥看得上的东西，尽可拿去。”王赦摊摊手。

王错沉吟一阵，“烟如织。”

“不行！”王赦急道，烟如织就在旁边，却显得还不如王赦激动，“况且，烟姑娘，也不是我的。”

“呀诺达！”王错唤了一声，一个小兽一样的少女蹿了进来，她头上戴着扶桑花，原来就是那一日在舞涧起舞的少女。

王错对她说了句什么，少女连连摆手。“你们看，呀诺达不愿意离开我。”王错好像一个胜利者，“但是，如果烟姑娘像所有岛上的女子一样，陪我待七天，我会帮你们劝劝她，好让你可以和南蛮一族交差。”王错笑道，王赦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小丑，还想演一出好戏，却一直被人家玩弄而已。

“不过二弟，如果你向我承认，你对烟姑娘有情，我可以成全你们，母亲也很希望有一日，你能在庄里成亲。作为贺礼，我可以放阿诺达回去，你们觉得呢？”烟如织一直没有答话，好像想知道王赦怎么说。

“烟姑娘是别人的未婚妻，大哥，这样不合适。”良久，王赦才愣愣地说道。“王赦啊王赦，”王错大声笑道，“总有一天，你会被你这该死的道德害死。”

“好，我们做这个交换。”烟如织却大方地说道，不止王赦惊讶，王错也有些意外。

“七天而已，我会回来的。”烟如织深深地望了王赦一眼，和王错乘船离开了小筑。

王错住的地方，极为精致，没有墙，只有四围半垂的水晶流苏，也没有灯火，只有星月。

“我没有想到，你会同意。”烟如织又要一个人应对王错了，但她这次比上次更加有信心，“我只是知道，王赦担心的事情，不会生。”

“你跟谁学的这么自作聪明。”王错干笑两声，掩饰心虚。“当然是王赦，庄主，你赢不了他。”让王错愤怒，是极可怕的点子，但烟如织需要试一试。

“心佛山庄的来历我已经清楚了，王赦的降生背负着极大的期待和使命，你却为了这个让他历尽磨难的使命而嫉妒。”王错手一覆，冷火照人，十分可怕，“说下去。”

“你这个人自视很高，王赦看上去一无所有，但是他自由，你被困在这里，只能疯狂地嫉妒。你对花枣做的事情，还有带我来这里，都是为了表现，你可以战胜王赦，但是，你错了。”冷火飞溅，烧断了水晶帘，王错怒了，烟如织赢了第一局。

“我今天可以答应嫁给王赦，让你扮演一个对他的人生横加干涉的角色，但是我不愿意，”烟如织拿出一点诚恳，“我不敢跟他走得再近些了，我快要动摇了，但是人生就是这样，总还有很多事，让你不能按自己的性子来生活。王赦也一样，他也有一万个不得已。”第二局，她需要化敌为友，“王错，你需要一个聆听者吧，岛上有这么多可爱的女子，但她们视你为神明，神明没有苦恼，也没有私欲，但你需要一个平等的聆听者，视你为人。”烟如织不知道自己的眼睛里不可想象的自信，足与星月争辉。王错沉默了，烟如织赢了第二局。

“有件事，你可以帮我”，烟如织还有第三局，“当然，也只有我能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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