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四 颂扬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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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花酒还可以凑合喝吧？”“姐姐酿的酒，当然很好。”王赦在花枣小楼临窗而立，望着白鸟的海上飞翔。
“三年前，为了对抗天籁魔笛音，他开始戒酒戒荤，庄里很久没有人喝酒了。”“大哥一向自律，不像我。”王赦笑道。
“为什么不带她走呢？离开这些纷扰，谁也拦不住你，你知道的，她已经为你动摇了。”花枣把手搭在王赦肩上，她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王赦的命是母亲日夜向上天求来为王家赎罪的，不能自己用于消遣。”此时，王赦仍然只有苦笑，带着浓浓的酒意。
“我苦命的弟弟啊...”花枣动情地抱住王赦，怔怔流下泪来。“姐姐就要临盆了，别这么激动。”王赦反手握住花枣的手，扶她坐下来，“待孩子出世，有机会的话，回碧城去看看师父。”
“是啊，叔叔，我是该回去看看他了。”碧城的日子，多美啊！那时候的他们无忧无虑，可是花枣知道，他们都回不去了。
七日转瞬即过，他们选了一个晴日，扬帆起航，离开心佛山庄。南蛮女子呀诺达很是不舍得，也对，王错总能轻而易举装出一副梦中情人的样子，哪个女孩儿都会舍不得。
可是这七日，对王错来说很不一样，烟如织让他明白，女人也可以跟他平起平坐地交谈，越他对她的企图和征服的欲望，作一次完整的灵魂对话。
烟如织没有向王赦交代这七天生了什么，他也没有问，但烟如织觉得自己比以往都更了解他，也更了解自己了。
“等这些事情了结了，便回来，和我畅谈一番吧，把那个大世界说给我听。”王错拍了拍弟弟的肩，“你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不像我，那么软弱，是我不敢去看这个世界，才说它是肮脏的。”
“大哥！”王赦没有想到兄长能对自己敞开心扉，他的心里，兄长像父亲一样，是一个完美的神，却无法让人亲近，但是此刻，王错承认了自己的不完美，终于降落人间，成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烟如织和王赦把南蛮女子送回她的部族，那是一个能歌善舞的部族，也容易忘记仇怨。只是呀诺达不愿意离开守船人的小岛，心里还期盼着庄主有一日还能接她回去。但王赦相信，这些梦境里的东西即使再美，总有一天她会在现实中醒来的。
他们回到中原的时候，已是深秋了，是大地最为灿烂的季节，春耕秋收，人间正道，但是他们好像没有一个机会来欣赏这收获的季节。
“我就要回风波庄去了，过了这么久，不知道，那里会生什么事呢。你呢？你有什么打算么？”烟如织问王赦，同行了这么久，但他们终究不是相守一生的伴侣，分别也是情理之中的。
“假藏宝图的事还没有弄清楚，当时是谁把我们困在祭月古城的祭祠里也不知道，你不必担心，我总有事可以做的。”王赦说得轻巧，烟如织却忽然起气来，“我们的对手很危险，你不要这么不在意！你先回碧城去跟佟先生商量一下，不然，去找你哥哥，心佛山庄那么本事，总有更好的法子！你不要一个人。”
王赦望着烟如织，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烟如织却已经不敢再说下去，她知道自己应该尽快回到徐耕舟身边去，可是她却越来越放不下王赦，放不下这个自小被放逐，从来都是一个人的王赦。
“我们，要在这里分别吗？”久久，王赦才问道。“你再陪我去一个地方吧，最后一个。”烟如织好像也想推迟这最后的别离。
“去哪儿？不是，又要喝喜酒吧？”王赦苦笑道。“颂扬城外。”
行至颂扬城，已是隆冬，城外的荒园里芳草萋萋，二十年了，燕颀说过的那个两井相连的破屋也早已被大火烧毁，烟如织不知道自己想在这里找些什么。她不是平天下的女儿，那她到底是谁的女儿呢？
荒园里仍有一口枯井，仿佛故事里说的那一口，烟如织在井边出神，想着自己十八年前靠着这一口井被燕颀所救，心里百感交集。
“阿丽啊，今年只有我一个人来拜你了，娘前些天已经去陪你了，你可见到她了吗。”前面有一个腿脚不便的中年人在不远处的一处无碑坟前撒着纸钱。
烟如织鬼使神差地，走近去看，那里有一棵大树，一半有大火烧毁的痕迹，另一半却生机勃勃地芽了。
这个人是这几天以来唯一出现在这荒园的人，烟如织想，他说不定就住在附近，说不定知道一些什么，便走过去，想问上一问，“大叔，请问...”烟如织还没有说完话，坟前祭拜的人转头看见她，吓了一跳，惊叫出来，“你...阿丽....你回来了...”
王赦与烟如织交换了一个眼神，“大叔，你叫她阿丽？你认识她？”
“阿丽，你和十九年前一模一样，你不是人，你是鬼啊！”对方将未撒完的纸钱扔到烟如织身上，自己扶着树，惊慌地喘着气。
“我不是鬼，大叔，你看，我有影子不是吗？”烟如织嫣然一笑，在阳光之下，她的影子非常清楚。
男人好像有点信了，想要走近去看，一只蛇形镖直飞向他的后心，幸好王赦眼疾手快，徒手将飞镖截了下来。
这是一只非常普通的蛇形镖，像是有人故意隐藏自己的真实武功而刻意选择的。对方武艺不弱，王赦岁将男人救了下来，却丝毫没有现打出暗器者的踪迹。
“江湖人....”男人惊慌地往后退了几步，然后逃也似的离开了。
“大叔，你不要走！”烟如织惊呼一声，男人却越跑越快了。
“既然有人想要他的命，他势必知道什么！我们必须马上找到他，迟些，恐怕他更危险。”王赦皱了皱眉，那支蛇形镖就在指尖，烟如织点了点头。
最后，他们追了几条街，终于在城东的民居里找到那个男子，他家院子里摆着货架，想来是一个卖货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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